灰鸦

“准备好了吗？”　　三天一次的体检，CC站在体检室里，面前是一台台仪器。桃桃对她笑了笑：“常规测试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能力测试了。”　　自从注射了药剂以来，虽然不是立马生效，但是CC已经逐渐感受到了桃桃所说的好处。本来以为这几年有些懈怠的身体会不如之前那么灵活，但事实是，上次在帕米尔森林中，她依然能够熟练地避开袭来的攻击。　　其实，视力好像也更好了。　　医生站在桃桃身边，看着她做着一项项测试。心跳血压等等数据都已经测试过了，但他更想知道的是接下来的数据。　　CC，自由设计师，来自苹果联邦，籍贯不详。有过游历的经历，参加过梦幻搭配赛，成绩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弃赛了。在定居苹果联邦之前的资料，也一概不详。似乎经常是一个人，交友圈很小，日常十分低调，据说是在专心创作。没有交过男朋友（这一句下面桃桃特意画了一道红线）。　　回想起CC的资料，很显然，这份内容模糊的资料是女孩有意为之。她似乎并不想出头，只想安安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一个女孩，不选择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却跑来医疗所，为什么？医生眯起眼睛，刻意忘掉那双漂亮的眼睛。他手中拿着新打印出来的一叠数据，但是并没有翻看。空气中只听见桃桃不时记录并汇报的声音：　　“力量测试，数值是……正常。”　　“速度测试……数据是……”　　“耐力测试……”　　CC轻微的喘息，一连串的测试下来，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她感觉自己的体力比之前好了（宅了两年，她不敢肯定有没有退化），甚至更轻松。她其实并不算十分优秀的盗贼，但一切都在生活的逼迫下被硬生生逼了出来。从小偷小摸到接黑市的悬赏，她渐渐变得熟练。等后来生活安逸了，她就差不多收手了，似乎这样就可以融入到正常的生活中。她知道自己病了，所以她没有跟着希贝尔离开，希贝尔渴望耀眼的绽放，而CC却只想要平凡的生活。　　但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能的。　　CC垂下眼眸，来到最后一项测试的机器面前，坐下。　　“灵敏度测试，开始之前，你要休息一下吗？”桃桃贴心的问。　　“好。”　　CC没有勉强自己，她休息了一会儿，才向桃桃示意：“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请看好眼前的屏幕。等会开始后，你需要按照提示，选出屏幕上出现的不同方块，在规定时间内达到的数目越多，分数就越高。达到一定分数线时，自动进入下一阶段。不到时间截止或我喊停，不可以停下。有什么问题吗？”　　CC摇摇头。　　“那么，灵敏度测试，准备开始。三、二、一……”　　这个测试对CC来说并不难。　　对于盗贼来说，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速度要足够快，只有足够快，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达成目的，并且为自己留下充足的逃走时间。没有足够的速度，一切都免谈。　　看着CC迅速的进入了状态，桃桃看了一眼医生，将手中的记录本留下，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医生看着仪器上的数据不断升高，回想起那天在帕米尔森林中的情景。那灵活的身影，对危险的一次又一次预判，和资料上所展示的，明显不符。在血脉诅咒笼罩的安逸大环境下，设计师=战五渣，这样的评价似乎没什么不对。只能说明，女孩还有着别的经历。　　CC专注的盯着屏幕，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连点，她不知道自己的分数如何，也没想着要掩藏自己，一时间，分数飞快上涨。　　时间过了多久了？　　她渐渐感到吃力起来，这样子，达到医生的预期了吗？她下意识的微抬眼眸瞄了一眼，桃桃居然不在了！医生站在那里，她来不及看他的神色，手上已经按错了好几个键。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医生和她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名为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努力控制着，可状态已经回复不到原先。又产生了几个错误后，她听到医生带着凉意的声音说：　　“停下吧。”　　她停了下来，身体却依旧下意识的紧绷着。　　医生缓缓走过来，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居然在测试中走神，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女孩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那猫儿一样的眼神让他的不悦消退了一些，他冷冷的说：“今天的测试先到这里。”　　他看了一眼还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冷不丁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CC下意识的回答，但是对上医生带着一丝审视的眼神，一下子惊醒过来。　　“因为……”她垂下眼帘，脑海中各种词汇飞快的组合。　　医生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但很快就消失了。他一点都不想听女孩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答案，这个爱撒谎的女孩，绝不会乖乖的回答他。　　而且他已经不需要答案了，那双湖蓝的双眸，已经告诉他答案。　　“好了，不用说了。”医生打断她：“我并不感兴趣。”　　CC顿住了，有点不明白医生的用意。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的说：“我选择加入第六医疗所，因为我想要帮到医生。”　　“我说了，我对你的理由不感兴趣。”医生不讲情面的面孔让CC僵了一下：“医生……”　　医生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你已经是医疗所的一员，再来计较什么理由已经没有意义。”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CC顿时有些怨念了。　　“所以您……是在拿我寻开心吗？”她轻声问。　　医生俯下身，双手撑在椅子上，垂下眼眸注视着女孩：“那又怎么样？”　　如此近的距离让CC下意识的向后靠去，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庞：“……随您。”医生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让她的心跳微微加快，却没有躲避的余地。　　“医生……”用那些满脑子乱七八糟东西的少女的话形容，常常漫不经心看人的眼睛，突然专注起来，实在是太犯规了。脸上的笑意与冰冷的实质对比，哪怕说着“小猫咪”这样的话，也不会给人轻佻的感觉。然而太近了——这让没有恋爱经验、从来没跟异性这么靠近过的CC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想要后退，但退路都被医生不经意间的动作堵死。窘迫之间，她没有注意到，灰发的医生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你可以叫我灰鸦。”　　医生的名字？CC怔了一下，看着眼前灰发的医生：“……是。”　　灰鸦医生。　　这个名字流传在黑暗的地下世界。在第六医疗所宣布参加战争以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神秘的恶魔医生究竟是何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从何而来。无势力想要拉拢他，却都无功而返。人们忌讳提起他的事迹，又渴望得到他的力量。　　“你似乎很喜欢盯着我看？”医生的声音响起在耳迹。CC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别人的举动很无礼：“很抱歉。”　　医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CC的脸又红了：“……灰鸦。”　　灰鸦的眼神暗了暗，放开她，淡淡道：“今天的检查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是。”CC应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　　灰发医生靠在桌边，神色有些晦暗难名，他随意翻看了一下CC留下的数据，手指轻点在某一项，嘴角勾勒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真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