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月光洒在巨大的橡树顶部，透过细密密的树叶缝隙洒下一点点的白光在漆黑的岩石上。有些岩石中含有一些晶莹剔透的矿物质，在星星点点的光亮下，熠熠生辉。　　　　夜空之下，石头的轮廓分外鲜明，就像是空中的星星落到了地面上。　　　　一只灰白的巨鸟划破夜空，径自飞行，发出孤独而尖锐的嚎叫。它悄然滑过大地，倏忽又振翅高飞，朝着天空的尽头飞去，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已经恢复正常身体的秦卷，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逃出生天，就又被眼前的生物勾住了心神。　　　　那是一只可以说的上是憨态可掬的土拨鼠。如果它只是在树林子里刨土捉点小虫吃，而不是口气熟稔向她打招呼的话，她会觉得这只生物更加可爱。　　　　“你是谁？”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是秦卷却不想去承认。　　　　土拨鼠的两只灰色的小眼睛温和地眨了眨。　　　　“秦卷，我是许明。”　　　　秦卷站在原地，脚就像是被冻住，黏在那湿滑的地面上，厚厚的树叶踩上去就像是要把整个脚吞掉。　　　　“许明已经死了。”秦卷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或许她是想要用这句话来说服自己。她那时候确实看到了许明的尸体，已经发硬，出现尸僵和尸斑，甚至还有了异味。　　　　“抱歉，我骗了你，不过我在游戏里的名字，确实是叫许明。”土拨鼠并没有出现任何攻击性的动作，它只是静默地站着，甚至穿着一身让秦卷十分眼熟的，类似警察的制服，腰间和别着武器匣。　　　　“游戏？”她越来越听不懂这只土拨鼠在说些什么了。如果让秦卷在许明死了或者是变成土拨鼠之中选一个的话，秦卷宁愿许明是死了。　　　　她不愿意那曾经最关心自己的人变成怪物。　　　　“初恋猎杀计划，你是我需要攻略的主角。”　　　　“你把我当傻瓜吗，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又是什么动物，总之，从那房子里面出来，就算是重获新生。所以，请不要和我说话，我不会相信你的。”秦卷长舒了一口气，她气得发抖，无论这只生物是以什么目的接近她，说些奇怪的话，她都不想知道。她不愿意去接受那些事情。　　　　“秦卷，你叫秦卷是因为你额头有一簇头发生来就是卷发。你曾经是奥运武术选手，遇到车祸之后脑部受创，经常出现幻觉，无法再维持世界前列的成绩，后来被家人送到温馨疗养院，你的主治医生是许明，两年后你们结婚了。你大学时候的专业是数学，因为你觉得学数学的人都聪明，你的兴趣是烹饪，喜欢吃辣，星座是射手座……”　　　　“不要说了！”秦卷大声说道，她的肩膀都在发抖，她的心中蕴含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未知恐惧，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赤~裸~裸剥了皮的蛇，只能光着皮肉在粗糙的地面挣扎。　　　　“这就是你的设定。这就是你人生的设定。而我是游戏的玩家。秦卷，我们相处了很久，我舍不得杀你。”明明是极为温和的语气，却让秦卷觉得像是在刺戳和否定她。　　　　“设定？你说我只是设定的一段程序？”秦卷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言语震惊了。　　　　“曾经是。现在看你这样，应该是得到实体了，或许你应该感谢那段时间入侵的病毒。所有的游戏人物都被自动外接到实体附属程序上面，最终成为真实的人物被制造了出来。”　　　　“如果你是想要否定我的人生，那么你赢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就算你说得再糟糕，再离奇，我也不会再失去什么了。真是可悲，许明，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你又为什么要去玩那个游戏呢？”　　　　“如果你的宠物爱上你，是什么感觉。这是游戏的宣传语。秦卷，如果没有病毒入侵的话，你应该会爱上我吧，游戏里面的那个许明医生，而不是提出离婚。”　　　　“猎杀又是什么意思？”秦卷厌恶对着一直土拨鼠回答爱不爱这个问题。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当游戏对象爱上你的时候，就杀了她。”　　　　“那么你想杀了我吗，土拨鼠。”秦卷在手中握住半根尖锐的树枝，如果那只土拨鼠胆敢冲过来，她就要将它戳个肚肠开花。　　　　土拨鼠笑了笑，或者说它咧开嘴摆出类似笑的表情，没有说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秦卷的手心布满了粘腻的汗。　　　　“秦卷，那是谁？”秦卷的肩膀位置，一阵痉挛抖动，像是有小草要发芽似的钻出来一颗头，这让秦卷看上去极为怪异，像是个天生的双头人。　　　　如果不是他突然搭话，秦卷都快忘了十八还挂在她身上的事情。　　　　“不，我不想杀你，我没有杀掉宠物的习惯，尤其是你到了游戏的外面，感觉就像是我把你放生了一样，很有成就感。”土拨鼠整了整衣领，将扣子重现扣紧，将有些褶皱的衣襟抚平，“那么，就此别过。”　　　　“等等，许明。”秦卷听得脑子里一阵混乱，下意识地叫住那只土拨鼠。　　　　“秦卷，我的真名叫洛成。”说完这句话，它矮下身形，手臂快速旋转，几乎在几秒内就挖出了一个坑洞，一头钻了进去，而那坑洞，在土拨鼠进去的一瞬间，就像游戏画面被刷新一般，消失了。　　　　“洛成……”秦卷愣住在原地。　　　　“啊！洛成！”十八突然大叫起来，他的头就靠在秦卷的旁边，那声音大得简直就像是放大的高音喇叭，“不就是那只蟑螂吗！”　　　　“……好吵。”秦卷终于察觉到当初在房间内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那只神出鬼没的蟑螂为什么要帮自己。　　　　她消化了一下，刚刚土拨鼠说的那些信息，觉得对于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卵用，就算她以前曾经是什么游戏里的角色，知道这些对于她目前的处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　　　　不过，如果土拨鼠说的是实话，那么她的姐姐又是怎么回事，她也是一样的情况吗。那个什么游戏，管他去死。　　　　“啊，刚刚忘了问他怎么赚生存值了。”秦卷撩起裤脚，查看自己的生存值，看有没有变化。　　　　确实有了挺大的变化，而且是正能量的变化。变成了上面原本的鲜红“1”字，变成了“38 110”，如果38是十八的生存值的话，那110是指她自己的，什么时候她有这么多生存值了。　　　　“变多了呢，我想想，秦卷，你那时候不是杀了一只苍蝇嘛，肯定是那只苍蝇的生存值！”　　　　“咦，那早知道就该多杀几只苍蝇。”秦卷的话音刚落，栖息在她附近，绕着嗡嗡乱飞的几只苍蝇马上呼啦像是火箭升天似的，一瞬间飞得没影儿了。　　　　“……能和所有生物沟通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如果一只苍蝇跟我求饶让我别杀它的话，我肯定就真的不会杀它了。”秦卷烦恼地道，如果听不懂的话，那她杀起这些小虫就没有其他的顾虑了。　　　　“但是你无法沟通的话，根本就不知杀了对方会有生存值这件事。”　　　　“说的也是，话说回来，十八，”秦卷将脑袋朝外侧靠了靠，十八说话声音太大，而且一说话，口水就喷到她脸了，更重要的是，她实在无法习惯肩膀上站着一颗人头，“既然现在我的生存值够用了，你可不可以出来？”　　　　“唉？为什么呀，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站在你肩膀上，那我站到你的后背好了，不过你躺下的话要提前和我说，要不然就压到我的头了。”　　　　“……”我也不想你到我的后背上，后背上有颗头更奇怪好不好，“你给我出来，我绝对不打你。”　　　　“是谁家养的你这么畸形的宠物？”瓮声瓮气的耳熟声音打断了两人说话。　　　　是那只不可一世的橘猫，它仍然瘦骨嶙峋，态度却傲慢得不得了。　　　　“你才是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十八愤怒地嚷嚷。　　　　“我家祖上确实是宠物，但后来动物王国成立之后，我们就翻身做主人了！哼，现在，愚蠢的人类才是宠物！”　　　　十八和橘猫唇枪舌战一番之后，十八败下阵来，灰溜溜地从秦卷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秦卷觉得像是打了个冷战，接着就如同被剥下了一件穿得很紧的衣服，十八脱离了她的身体。　　　　十八一脱离，第一件事就是抱起那只橘猫，对着它的头一阵蹂~躏。　　　　“让你说我是宠物，让你说我是宠物，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橘猫被他揉得喵喵乱叫，它已经很久没吃饱了，根本比不上不需要吃东西的十八，一番蹂~躏之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最终橘猫逃脱魔爪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猫毛不整了。　　　　它瞪起金色的漂亮猫眼，浑身的毛竖起，连毛茸茸的尾巴也高高竖着，音调几乎高得可以唱海豚音。　　　　“你们这两个蠢货，待会别求我做你们的主人，你们一出去就肯定会被人类保护协会给抓走！”　　　　“什么意思？”秦卷听不懂。　　　　“糟了，我都忘了这一茬了……”十八瞪大了那双黑亮如星子的眼睛，脸上陡然出现了一副谄媚的表情，“猫哥，猫叔，猫爷爷，你哪里不舒服，我来帮你按摩按摩……”　　　　真是一点节操也没有。　　　　于是接下来的路，秦卷的身边除了十八，又多了一只猫。　　　　这只猫目前是十八和她的主人。　　　　先是和土拨鼠结婚，现在她又被一只猫包养了，秦卷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越来越向诡异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