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姜县的出城口是不□□宁的。    四处横卧的死尸布满遍地,空气中弥漫了一股厚重的血腥味,纵观每一个死者都有一个统一的特征,无一不是被子弹射穿了脑门当场毙命。哦,应该说,还有一个人是例外的,那就是倒在离渊脚边的那个人可是因为眼珠子被挖出来失血过多而亡。    范念生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人死在他面前,不禁被离渊的心狠手辣给震慑住,身体不自觉地发出一丝颤抖。他一直以为,自己以前犯过的事已经算是过分之极,没想到离渊的处理手段与他相较,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缓慢地越过胖子的尸体,逐步向离渊靠拢。还未等他靠近半分,离渊下一步便径自施展起法力,一个抬手,只见半空中渐渐浮现出数道红色的光线,链接着各个尸体,而另一头自然掌握在离渊的手中。随着红光的一点点被抽离,全数落入离渊的体中。范念生不得不停了下来,站在一旁观测,见离渊正一脸享受着灵力被自己吸纳的快感,不稍片刻,在场所有死者的魂力尽数被她夺去,变成了一副副皱巴巴的只剩空壳的肉体。    范念生不敢在此时有打扰离渊的意图,待她吸收完所有的魂魄之后,他才敢重新回到驾驶座,检查车子是否还能继续驾驶,不过单看外表被子弹射得不成样子也该猜到这辆车算是彻底报废,幸好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下了车就将后备车厢内的行李箱搬了下来。    “车坏了,我们只能先走一段距离了。”范念生将检查的结果告知离渊,希望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方听了也只是简单应了一句知道了,便转身离去,看样子她丝毫不在意他们二人接下来可能数公里之内都需要徒步而行的结局。    离渊径自走了几米开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范念生不禁愣了一下,看她这模样,竟然没有生气的意思?难得,当真难得。他赶紧回过神来,连忙拉着行李箱跟了上去。只不过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尸体,难道就这么离开了不成?    “这些尸体不打算处理了吗?”范念生忍不住皱眉对着身前的红色背影问到。    离渊闻声,停下脚步,头也不回,自顾自呢喃道:“哦,怎么就忘了这事呢,既然如此,那干脆一把火烧了算吧。”    火?范念生闻言忍不住疑惑,哪来的火可以处理这些尸体?    就在他疑惑的同时,离渊的一记响指,还当真解决了他的所有疑问,身后的黑色轿车“砰”的一声,忽然直接当场爆炸,巨声滚滚,范念生猝不及防,虎躯一震被吓了一大跳。    不仅如此,车身爆炸之后,油箱里的汽油扩散出来,更是再次引燃了进一步猛烈的火势,火光扶摇直上,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要知道,爆炸源可是离他们还不到十米的距离啊!    范念生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当即被这股气场震慑到数米之外,整个人狠狠地摔落至路面,四肢自然免不了受一些皮肉之苦。爆炸声后,紧接而来的是从空中降落数块被烧焦的尸块,接二连三落在范念生的身旁,一股烧焦的味道不断充斥在鼻尖。    反观离渊,因周身无时不刻有一股无形的城墙将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东西阻隔在外,当然也就跟没事人一般,范念生在心里忍不住咒骂了离渊无数遍,就不能提前告知他一声再点火嘛!    等他回头,看到的不过是离渊冷眼瞅了一眼自己,嘴角竟是嘲讽之意。    范念生趴在地上,气得直咬牙,他忍着痛爬了起来,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伤势,手肘之处因摩擦过地面,竟是擦破的伤痕。他用手触碰了一下伤口,忍不住抽了一口气,痛,当真痛,所有感官知觉无一不刺激着他大脑的神经。      离渊迈起步子,背着他指了指正前方,道:“前面就是古月村,我打算去那儿一趟,至于你,是跟与否,随你。”    说罢,离渊径自朝前走去,并没有向范念生道歉的意思。在她看来,之所以她会这么做,不就是因为范念生提到要处理这些尸体?    仅此而已。    范念生恶狠狠地盯着离渊离去的背景,他在心里默默起誓,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将今天受到的所有屈辱,全数讨回!    是夜,姜县的北郊出城口火光四起,整整燃烧了一宿还没有停息的势头,浓烟四处弥漫,直到清晨,路过的车辆发现了这些烧焦的尸块,才报了警,一记警车的鸣叫声,彻底拉开了黎明的帷幕。    ***    因事故的严重性,瞬间迎来了无数记者的强势围观,一时之间,现场挤满了无数警.察以及围观的群众,人头拥挤,当天的新闻头条皆是此次事件发生的惨案。    这天清晨,齐军追查案子一宿未睡,天蒙蒙亮时,好不容易刚眯了一会儿,就被人突然叫醒去局长的办公室问话。    刚进办公室,齐军整个脑子还是一片混沌,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当头一骂。    “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睡觉?姜县又发生命案了你知道吗!”随着局长一声愤怒地挥手拍案,齐军被这声音吓得当即清醒了过来。    姜县?命案?怎么回事。    他本就身心疲惫,又被上级领导训了不止一个小时,整个人被骂得是狗血淋头又无力还口,顿时心烦气躁不已。    “郑重警告你,要不是再抓不住凶手,你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好不容易等到局长的这句话,齐军才算是得以解脱,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领地,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地,纵观自己手下这帮弟兄,哪一个不是彻夜不眠地查案,各个面色尽显百般憔悴,还不是为了能早点寻找到红衣杀人魔的蛛丝马迹。    他身为刑警队的队长,又何尝不想抓到犯人,可茫茫人海中,他要去哪里找?线索就那么少,凶手又精明得要死,他查个鬼!局长也就呆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纸,怎能明白他们这些一线工作人员的艰辛?    一想到如此,齐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宿未睡,疲态尽显,连胡渣都长了不少。他当即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回自己座上,又开始翻箱倒柜找速溶咖啡,结果刚找到一小包,他刚要起身准备倒水,一杯清香的热牛奶摆放在了他面前。    齐军顺着来者的手臂往上看,看李坤正一脸淡然地冲自己笑了笑。    “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晚没睡?”齐军叫唤了一声,也就不客气地直接拿起玻璃杯就着嘴一饮而下,牛奶的热度刚刚好,顺道食道,胃里一阵暖暖。    “不,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看这时候你们也差不多该吃早餐,就想着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点吃的。”    齐军闻言,又转眼瞧了瞧李坤手上提了两大袋东西,便扯着嗓子对在座的其他弟兄喊到:“大法医给大家带早餐来了,赶紧醒醒,过来领吃的!”    齐军这一吼,唤醒了还在迷糊中的众人,他们也乐呵乐呵地聚了过来领了食物,围成一团。    李坤望了一眼齐军桌子上摆放的小包速溶咖啡,再看看他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以及眼皮下的青痕,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有些担心,便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下回别喝咖啡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容易增加心脏的负荷,改天我给你带一点清茶。”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不都是萧老头子给逼的。”齐军气得咬了一大口肉包子当作发泄情绪。    “局长他老人家今天早上跟你说了什么?”李坤半坐在齐军的桌子上,同样举起玻璃杯喝起热牛奶。    一听到这个问题,齐军忍不住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他忍不住用手指画了一番:“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姜县今早又发生命案,萧老头就找我兴师问罪,怪罪我查案无能,发生命案这种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要是能,我这会儿还需要坐在这里?早就直接出去抓犯人算了!”    “又发生命案了?”李坤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显然他对这个消息也感到十分的意外。    “可不是!吃完东西你可能还要跟我跑一趟现场。”    李坤自然是应承了下来。    半小时后,两人准装待发,从F市的市中心赶往姜县发生命案的现场又是花费了一个小时的车程。    等他们到现场时,已是上午九点半,因此处是出城的必经之路,过往车辆极多,围观的群众只增不减,不过好在现场的警戒人员做的工作很好,彻底将路人挡在了警戒线之外。齐军和李坤剥开重重人群,二人亮出证件之后,才被警戒人员放了进去。    现场留下的痕迹混乱之极,中央停了四辆汽车,最中间的一辆烧毁程度最为严重,已经被彻底烧毁,只剩了一堆黑漆漆的残留物,还冒着一手黑烟,显然,它是这起事件的爆炸源。而它旁边还停留了一大片可以称之为尸块的尸体,因被高温轰炸过而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焦灼模样。    纵观之前发生过的“红衣杀人魔”事件,已经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极其的惨绝人寰,如今二人见到这般情形,更是无法再说多余的话。现场的气味难闻至极,齐军瞅了眼尸块,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还是靠意志才挺了过来。好在李坤早已有了多年解剖尸体的丰富经验,任凭再怎么惨不忍睹的尸体他都能很快适应过来。    当下二人都习惯性地套上白手套,蹲下身开始着手检查起现场的痕迹。所有的尸块都集中在车子的周围一带,显然当时所有死者都围着这辆车而立。从他们身上残留的衣服碎块显示,显然是交警配备的制服。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当时为什么要围堵这辆车,还是说,当时出现了一个需要他们所有人集体围攻才能逮捕的犯人?    “能看出什么来不?”齐军对于尸体只能看一些表面粗浅的东西,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还是需要交给李坤来解决。    李坤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俯下身来,近距离观察尸块。他手底下捧的是人身体中的头颅部位,不停地拿在手中转动。蓦然,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镊子,剥开头颅表面的焦肉,一点一点挖开,又费了好些功夫,才将里面的东西完整地取了出来。    他用镊子夹着个小东西,抬起手来示意给齐军看,齐军光是一眼就认出,这分明就是颗子弹头!李坤为了验证其他人的死因,接二连三找了数颗头颅,均发现了同样的特征。    难不成,这些人并不是因为汽油爆炸而死,反而是因为子弹穿过头颅,先一步当场死亡。    齐军心里不由感慨万分,为这些牺牲的死者默哀,他环顾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尸块,就在昨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落得这般凄凉的地步。    “你觉得这起事故跟红衣杀人魔会有牵连吗?”齐军忍不住开口问道,虽然他是这么问,不过在他心里就是隐隐有种直觉,这两起事件必定有所关联。    “原来你也跟我想一块儿去了,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具体还要看现场留下的痕迹。”李坤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继续搜查周围的环境,看看还有没有漏了些什么信息。齐军也跟着起了身,跟在李坤身后头。    纵观四周,除了车子的周围集中布满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尸块,就只剩一具体型较大的尸体落得比较远了。因他头部较靠近火源,所以早已烧得不成人样,也就下半身呈现的形状能勉强看出是双人的小腿。    同样,这名死者依旧是死在了木仓击之下,后脑勺明显一个大窟窿。至于凶器,正安详地落在他的身旁,显然,凶手也懒得处理这些东西,任由它留在现场。不知道对方是否过于大意,还是嚣张到一种境界,至少木仓柄上应该还留有痕迹可以供他们查询。    “这东西待我回去化验之后就知道两者是不是有关联,走,再去转转。”    齐军得令,内心不禁有点小雀跃,若真是那个男人犯的事,就至少可以证明他曾经来过这个地方,那他届时立马调取这条路上的交通监控录像,总会有他经过的影像!    果不其然,他们二人还未走多远,就在车子前方的一小段路上又发现了一处血迹,看样子,是人体组织细胞摩擦地面造成的。    李坤又从口袋里取出证物袋,用棉签沾了一小块血迹就丢到里头。他边取样边对一旁的齐军说道:“上次在姜县小巷子里取回来的血样中,我发现现场可是有三个人的血型。”    “三个?”齐军挑了挑眉,“你是说,那个人也受了伤?”    “没错,而且是不轻的伤。从刘宏生的配木仓里的子弹剩余数量以及它现场留下的子弹空壳上的残留物可以得出,那个人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木仓伤,才留了那么多的血。”李坤将证物袋密封好,继续对齐军说道。“你想,一个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肯定失血过多,必定是要输血才能救治回来。我化验过,房东的血型是A型,刘宏生的血型为AB型,而那个人,却是少有的RH阴性血,你何不去查查最近F市里有哪个医院出现了有这种需求的病人?”    齐军闻言,当时就没忍住拍了拍李坤的后背,以示自己内心的欢悦,结果因他用力过猛,李坤猝不及防,直接呛了一口气。    “我说你,下手能轻点嘛!”李坤本想还手的,但看到齐军脸上难得露出消失已久的笑容,又将手收了回去,改换口头还击。    齐军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悻悻地用手抓了抓后脑勺。“这不有线索了嘛,高兴啊!你说这,诶,下回我绝对不下手这么重!我保证!”    好不容易回了局里,齐军立马投身到调查的过程当中,根据李坤给出的提示,他派了一部分弟兄逐个排查各家大大小小的医院的血库,寻找最近输血的名单,因熊猫血极其稀有,排查起来也倒容易。    还有一部分人就留下来负责调取监控录像,排查姜县出城路口经过的车辆,重点寻找案发现场被烧毁的四辆车子的录像。    他留下来看监控录像,总算是找到了四辆车的痕迹,不过因天色暗沉,以及角度刁钻的问题,并不能看清驾驶座上人的面部情况。不过从他们衣服的颜色上大致可以分辨出,作为爆炸源的车辆上当时可是坐了一对一黑一红着装的男女。    齐军看着屏幕里显示的画面,看着车上驾驶座上的黑衣男子,再看看身边的红衣女子,虽然看不清脸,但他就是觉得这个人一定是那个男人,一定!    他不禁开始担心起副驾驶座上的红衣女子的生命安全,要知道,那个男人可是专挑红裙子的女人下手啊!    然而一天过去,负责排查血库的弟兄回来,告知医院那边并没有任何一个急需熊猫血的病人,齐军不相信这个结果,当即就直接跑到李坤的实验室里开口质问。    “你不是说那个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否则就会有生命安危的吗?然而今天查了一整天,全市那么多家医院一一查了个遍,就楞是没这么一个人上门求血,你告诉我,这怎么一回事?”齐军一副气急败坏,本以为两个重要的途径可以查出一点凶手的线索,现在倒好,又彻底断了。    李坤显然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按照他的化验结果显示来推断的话,并无任何差池,他也在好奇,一个失血过多的人难道可以不靠输血医治而挺过来?他显然是不信的!    “先别着急,你听我说,上午的血样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猜怎么着?这两起事件还真的有所关联,据化验证明,我比较了两个血样,结果发现,二者完全匹配,现场留下的血迹就是那个男人的。”    好在李坤的这个消息总算是个好消息,否则齐军当真是欲哭无泪。对于一个不断得到希望的人来说,最大的悲伤莫过于一次次的希望破灭,终成失望。再这么下去,他就真的对不起穿在身上的这套制服了。    齐军的面部变化李坤全看在眼里,他当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别气垒,我相信你会抓到那个男人的。你回想一下,与以往四起案件发生的位置相比,为什么姜县接二连三会发生命案,还不是他就可能藏匿于此。那换个方位思考,昨晚姜县的出城口会发生爆炸,距离出城口最近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你仔细想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齐军立马找来姜县的地图,马不停蹄地开始搜寻目标。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地方。    他不禁回忆起发生第五起命案的地方,不正?是距离姜县出城口最近的——古月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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