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前,天下四分五裂,饿殍遍野。北境皇宫中的荷花池里,那棵生长在最中央的荷花即便在周遭荷叶都枯萎后,花瓣依然粉嫩如初。只可惜,现在的北境皇宫已不是当年的北境皇宫,国破,王上提起宝剑便抹了脖子。西境、东境的铁蹄踏破了城门,城中百姓大都造屠。那株荷花在皇城破败后,便也枯萎了。    风波渡口,云枫穿着月白色的长衫,手握折扇,一头长发被他高高束起,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今日本是他在风波渡待的最后一日了,只要上了船便顺流南下,找一处深山大泽修行,待得乱世平定,再出山感受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可是他在渡口遇到了那个和他一样的异类,那异类长得极美,一身淡粉色的衣衫本该透着俏皮雀跃,可她眼中却满布忧伤。    风波渡原本最热闹的茶馆此刻也快关张大吉,唯一的掌柜只能给进门的两位客人倒上两碗热水,便忙不迭又跑回楼上收拾细软,准备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这个地方。    “你和我一样,都不是人。”云枫开门见山,“既是异类,这凡人世间的生死我们该看的很淡才是。”    “我看不透。”何姑娘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白水,“北境的皇宫已破,我的家就没了。”她突然感觉到很冷,是那种孤独的冷,“北境的王上很是喜欢我,可他也不在了。”    云枫打量着何姑娘,摇着头笑了:“那王上也不过当你是朵荷花罢了,哪儿有那么多的喜欢不喜欢!”    “你看得出来我是……”何姑娘咬着下唇,“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啊。”云枫展开折扇,轻轻挥着,与这破败的景象格格不入,“我方才说了,你我都是异类。”    “都是异类,论洒脱,我却比不上你。”    “我道行高啊!”在这一点上,云枫很是自豪,“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只怕也会这样想。”    “会么?”何姑娘又端起茶碗,就像喝酒一般喝了碗中的水,“不会,永远都不会。”    云枫没有想到,她竟自己堵死了自己的路,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如你随我走?我们两个异类,大可寻一处青山绿水地过活,等待尘世安定。”    “我们两个?”何姑娘更是犹豫,“我以前从未出过北境皇宫。”    “凡事总有第一次。”云枫站起身来,将折扇收了起来,插进腰间,“走吧,荷花姑娘?”    “走了就能忘?就能等着尘世安定下来?”    云枫打了个哈欠:“我早已找了船,就在渡口。那船家急着带家人逃难,你若是不想随我走,我可真的要上船了!”这次他一丝犹豫都没有,背负着双手走出了茶馆。    何姑娘在云枫的背影中读出了洒脱,她攥紧了双手,终于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云枫其实心中早已看透了这位荷花姑娘,只等着她慢慢追上来,他一双眼睛却直视着远方:“其实妖精们大都喜欢乱世,好出来‘有一番作为’。可我不喜欢,我喜欢在青山上放歌,在绿水中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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