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梼杌又龇牙咧嘴,如此的恶嘴脸我本是厌恶的,但看在温柔的梼杌的份上我就原谅他了,想着陪他打上一架再吃点东西,睡个好觉,渡过一个美好的一天。    凶狠的梼杌今日竟出奇地没有对我动兽口,他化作了一个人形,虎背熊腰,虽不是风度翩翩,可在大凶之州这种美男缺乏之地,这姿势定能排到前十。岁月果然是把整容刀,三万年前他瘆人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我一时看不惯他换了个新模样。    凶狠的梼杌第一次对我如此有礼,拱了拱手道:“容在下先去拜堂,回头再跟你分出胜负。”    我浑身一震,木讷地看了看他浑身的红衣,又飘了几眼地上的红色,泪流满面:“你……要娶亲了。”说好的一起做单身狗呢?你他妈的突然变帅,还突然娶媳妇,太欺负人了。    一身风吹过,温柔的梼杌回来了,他见我感动地落泪,也高兴地滴落了几颗泪珠:“大雷,此生有你这个好朋友,我不白活,快快下去喝喜酒吧!我快拜堂了,正愁没有主婚人和宾客,你就一起兼顾了吧!今日辛苦些,下回你大婚,没有主婚人和宾客时,我也给你兼顾了。”    去你姥姥的主婚人和宾客,我变成大狗般大小,缩在角落,好像被世界遗忘了。    他姥姥的,你们都欺负单身狗。    “梼杌,找到主婚人了吗?”    我顺着声音抬起头来,梼杌这小子眼光比穷奇还要好,就这姑娘的声音、容貌,跟我十万年前名震四海六州的美貌娘亲有得一拼,她修为虽低,但一身的灵气化成了既朦胧又洁白的轻纱,飘扬在红艳艳的喜服上,仿佛随时都会羽化登仙的嫦娥仙子一般。    我默默地抬起小爪子,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兄弟,你牛,连灵族的美貌姑娘都娶回了我们这缺乏美观的大凶之州。    灵族姑娘默默注视了几眼我,极有修养地行了个礼:“这位一定是四大凶兽之首饕餮大人了,蒹葭经常听起梼杌说饕餮大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得美丽的女子,说的话就是不同,我默默地回味我这饕餮大人的尊称,心里又夸了一下梼杌和他媳妇,觉得此女子真是不错。回味着,回味着,我又有觉得有几分不对味,我红色的眼珠子看着她:“你叫蒹葭?你是灵族的公主?”    蒹葭公主甜甜一笑:“小女子确实是灵族的公主,蒹葭。”    此刻我最为庆幸的是,我没有站在云端,不然一个不趔趄就跌在地上,多没面子。虽然我已十万年不曾离开大凶之州,可对于灵族的美貌公主蒹葭是一点儿都不陌生,四海六州最美的冰美人,跟我大凶的名号一样,那是响当当的。    我飘了她一眼,飘了她两眼,再飘她第三眼,她和善的面容上的微笑十分甜美,哪里来的冰?不过我最感叹的还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因这里有一个比我美的美人,我不好意思变幻成人行,就由着凶兽的模样给他们主婚。    此刻的梼杌又成了那个凶猛的梼杌,对我目露凶光,蒹葭公主给了他一个虎摸,瞬间就把他摸乖了,恨不得就跪在地上舔人家的脚趾。    这把狗粮,我啃了,还啃得心甘情愿,谁让我没人蒹葭公主美呢!    我指挥着梼杌去摘许多花儿来,他瞪我,挥挥强有力的臂膀:“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你不是让我当主婚人吗?主婚人让你去,你去不去?你问问蒹葭公主,灵族哪个姑娘出嫁是没有鲜花的?难道你想你们一辈子最重要的一刻就让新娘子留这么大的遗憾?”    梼杌那个二百五果然问公主:“真是需要花吗?”    “灵族灵气浓郁仅次于神族,可那也是个百花齐放的地方,灵族姑娘出嫁时,先用各色的仙花布置闺房车马,再迎新娘入花门。”虽然她也不是太在意有没有花儿,可在灵族确实有这个习俗。    梼杌又看了看他布置的婚礼,红是够红了,就是没有花,他愣愣地问了我一句:“哪里有花。”不得不说这个问题着实是难住了我这个主婚人,大凶之州盛产妖魔,一朵鲜花和一坨牛粪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尤其是一些审美观不同于人的妖魔,见到好看的花就踩上几脚,觉得花比牛粪还丑。一时半刻,哪里会有极好看,又适合成亲的花儿,我还真是不知道。    我见两个新人对我极其信任,也不能随便辜负了人家,大爪子一挥,七彩的花儿开得遍地都是,天上还撒下了玫瑰花雨,十分地浪漫。我再用爪子给新娘变出一束火红的玫瑰,让她摆完堂后抛绣球,作为唯一的宾客,我自然就是那接绣球的兽了,如此想着,我十分开心。    因他们拜堂就我一兽看,因此能简单就简单,我随意变出了条红绢布盖住新娘子,凶狠的梼杌大眼一瞪我,再变出了条百花盛放的绢布温柔地给新娘子换上,一双威武的眼睛浸着蜜糖,那爱死新娘的样子,让我成功地又被喂了一把狗粮。    “新郎新娘准备。”因为心情郁闷,我语气也不太欢快,可当主婚人语气不是重点,重点是嗓门大,这个我绝对有。    凶猛的梼杌被我一吼,又成了那个温柔的梼杌,他握住新娘子的手,笑得跟个二百五,我不屑地撇撇嘴:“一拜苍天。”    两人对着老天爷拜了拜。    “二拜大凶之州。”    两人又拜了拜大州,因是要在这里住下,自然要拜拜,祈求日后一切顺利,这规矩我还是懂的。    “夫妻对拜。”    两人停了下来,温柔的梼杌十分不解:“依着四海六州的规矩,是妻拜夫,为何成了夫妻对拜?”蒹葭公主用手挽起了百花齐放的头娟,一张小脸也很是不解。    “所谓夫妻,就是鸳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敬我我爱你,彼此不离不弃共白头,因我们都用漫长的岁月生命,若是历不过考验,就过不成日子,如不能互拜互敬互爱,还成什么亲啊!”我看着他们深情款款地对望,又被喂了第三把狗粮,真是日了个狗的:“你们到底拜不拜?”    两人认可了我的说法,跪地彼此又拜了一拜,梼杌那个二百五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温柔的梼杌,还是凶残的梼杌,可也不能让破坏我的兴致。    我把捧花塞到蒹葭公主手中,目光不断地期待望着她,快抛给我,快抛给我。她对我嫣然一笑,满园的七彩花儿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她玉手抬起,往上一扬,在我巴巴的目光中,把捧花塞到了梼杌的嘴里,笑道:“梼杌,你吃了我的花,就是我的兽了,日后定要事事听我的。”    梼杌十分地听话,像个大狗一般抱住蒹葭的纤腰:“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的爪子僵硬着,既没接到捧花,又被喂了一把狗粮,仰了个四十五度的忧伤角度,也无人观赏,不禁更加忧伤。    四大凶手除了我这个饕餮都成家立业了,我王大雷孤身了十万年,头一回感到无比的寂寞,难道大凶之州就没有长得威武的单身狗的住处了?    温柔的梼杌心里还记挂着我这个好朋友,给我咧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大雷,如今我已经成亲了,不如你也去找个媳妇吧!”    经过一连串的打击,我已心如止水,但我还是得纠正他:“我是只母兽。”看到他们一脸懵逼的样子,我仰头咆哮:“欺兽太甚。”    梼杌十分地愧疚,居然不知道几万年的好朋友是一只母兽,于是给我出了一个主意:“我与蒹葭能有今日全靠神族赐婚,不如你也去神族那里求一道神旨,让神族给你一个如意兽君。”    认识梼杌三万年,我头一回觉得他竟是如此的聪慧,如今的我早是闻名四海六州的四大大凶兽之首,娶谁做相公都是他们的福气,可大凶之州专出审美观不好的兽,限制了我挑选相公的范围,若是我拉下脸去神族求一道神旨,神族怎么也得照顾照顾我的颜面,促成一段好姻缘。    我想开了,看梼杌的眼睛就不一样了,两个大爪子拱了拱:“兄弟,姐姐祝你与蒹葭公主百年好合,多子多孙。”    两个保守的人听到我的祝语都羞红了脸,我咧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决定帮兄弟帮到底:“今夜你们洞房花烛夜时,记得在床上多方些莲子、百合,然后滚床单滚得买力些,没准我成亲的日子和你们大儿子的满月酒都能一块儿办了。”    我没空在看他们是否害羞,四个大爪子腾起了火焰,踏入了虚空,虽已有十万年不曾踏出大凶之州,可我对神族的地盘一点儿都不陌生。    神族的审美好啊!到处是俊男美女。    若不成,挑个灵族的也成,灵族男女比神族还好看,我那美貌的亲娘和帅气的养父就出自于灵族,连蒹葭这四海六州第一美人都是灵族公主,若是我能娶个灵族王子,或者淘到了灵族帅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当然得了个美貌相公的我自然是舍不得死的。    一朵朵云彩从我脚下掠过,我仿佛看见了我的桃花正朝我朵朵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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