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身跃出,天君已准备让司月和司日一齐对付她,千尘察觉,前一步纵身而去,祭出宵练剑拦住玄姬。    “你我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霁月与宵练擦出星花,剑影之下,是她的一双冷眸。    千尘:“不是我要与你走到这一步,天君有备而来,你……”    他的话被玄姬打断:“我不会手软,你若再拦我,我连你也杀!”    她誓死都要保护的,是身后的魔族。    千尘知道她现在理智全无,依旧凭着一己之力与她纠缠,不想天君对她动手。  此时沉天他们也同施蘅开始交战,魔罗自然是对上了天君。    空中有凤凰嘶鸣之声,玄姬瞧见,是凤族前来支援了。    她蓦地觉得自己手中使不上力,玄姬朝身下一望,自己父君和大伯仍在与梼杌恶斗,沉天和自己长姐正与众神厮杀……    什么是灭顶之灾,什么是人间炼狱。    千尘瞧见她颈后的禁咒闪动,心中暗想不妙。    玄姬想,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不若燃尽油灯,最后搏一把。    她拈诀,周身形成一个庞大的结界,刀剑术法皆不可破。    千尘:“玄姬,你要做什么?!”    她闭眼,嘴终喃喃念咒。    玄姬这是要亲手碎了自己的元神,只见她睁眼,对着千尘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别了。”    遂纵身飞去梼杌身上,以霁月剑使它张开狰狞大嘴,纵身跃了进去。    她自毁元神时会祭出毕生修为,这是要和梼杌同归于尽。    梵云、墨夷修、墨夷澈,还有整个魔族天族,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做出此举。    千尘只觉自己的元神也要在那一刻被毁了,没有多想,竟同她一起跃入梼杌嘴中。    “孽子!”天君震怒。    玄姬尚存着最后一口气时,看见自己的修为化作无数光剑,将梼杌重重剥开,它被削成块的皮肉落在离若海里,把蓝色的海变得血腥不堪,眼看自己的身躯也要落入海中,却在最后一刻被千尘抱起。    她看见他流了泪。    他哭了吗?    他为什么要哭啊……    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她装得很高高在上,其实只要他说一句「我错了,我不会再把你当晋怀」,她便会回心转意的。    所谓真正爱一个人,没有自我。    她费力喊出:“千尘……”却再也无法将心中的话一一说出。    玄姬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眼前之景越来越模糊。    原来死,就是这样。    小的时候,她没有娘。准确地说,好像墨夷家的式君都有点克妻,老魔君的尊后早已羽化,玄司和沉天的娘也早早亡故。    可她从来连母亲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小姬,你生来带有禁咒,此咒连你魔君爷爷都解不了……”墨夷修会经常跟她说这种事,却被玄姬打断:“那既然解不了,就不要多想。”    许是因为禁咒,她从小便清心寡欲,心中没有放不下的人,还时常跟玄司说:“我死了以后你们要多给我立几个祠堂。”    当真是风轻云淡得很。    尽管如此,她也做过很多努力,抢钟藜的堕月珠,每天都喝千尘帮她弄的符水。    千尘……还好他负了她,不然,她一定死不瞑目,因为放不下。    魔族的灾祸结束,天族将其伤了七分,想着魔族这些年内应该再作不出什么妖,也退兵离去。    一时间,魔族失了魔君又失了一位公主,士气废然。    连着七日,魔族上下都在操办葬礼。    第七天,式灵抬着玄姬的玉棺,玄司与沉天着白衣,系祭铃,尊着墨夷家的礼法,将玄姬送往山下的冰宫安息。    “我会好好记得小姬是怎么死的,他日,我定要天族的人来陪葬。”已是入秋,山中萧索,玄司话带寒意。    沉天凄冷地说了一句:“不光是你,我,还有整个魔族都会记得。”    二人说完此话,便在山下看见一人。    那人一身藏蓝袍,双眼放空,唯独见到他们时,才有一些起色。    与其说是因为他们,不如说是因为他们身后的玉棺。    沉天:“你怎么还敢来?”    他走至二人跟前,眼神却落在玄姬的玉棺上,竟抹出一丝笑:“小姬,我来接你回家。”    竟是要抢她未寒的尸骨。    沉天祭出长剑,横在他胸前,玄司也冷然一笑,道:“你那不周山中,已有其他女子的玉棺,恐容不下我妹妹了吧?”    他脸上冰冷若霜,沉声道:“她说过,死后想葬在不周山那片花海之下。”    话音未落,沉天的剑已然刺穿他左肩。    血溅蓝袍,像一朵初生的血花。    此刻祁明渊从他们身后走来,瞧见了这僵持的一幕,隔开千尘和沉天。    沉天做到这个份上,千尘也未出手伤他。    “你走吧,还在这儿闹,玄姬不会安息的。”祁明渊那日亲眼看见他同她坠入梼杌腹中,知道他对玄姬的感情不会有假,但这并不代表魔族的人不会恨他。    “你记住,不杀你,是因为小姬。”沉天丢下最后一句话,便和玄司离去。    他只能看着玄姬的玉棺从自己面前抬过。    “你我,都没有护好她。”祁明渊目送她最后一程。    良久,千尘才道:“我不会让她死的。”    东方净琉璃世界。    “文殊,方才在法堂中,你又偷睡了吧。”药师佛与文殊菩萨途经池栏,看见池中圣莲凋落,不由惋惜。    文殊菩萨:“我那叫冥想,跟睡觉不一样的。”又话音一转:“这圣莲已十万年未开过,有什么可惋惜的。”    药师佛:“你说得对,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二人的眼神同时朝西北方的浮屠塔望去,那塔有一百零八层,而有个人这几天在此日日跪拜,走一步便跪下磕一个头。    文殊:“如来,我看你就别为难他了。”    药师佛:“此乃他命中之数,怎么叫为难?”    文殊摆摆手:“当年你就不该在那天君老儿前多话,不然哪来后面的事儿。”    药师佛:“若我不多话,恐怕那二人当年都要元神烬灭。”    不知如来搞的什么鬼,文殊又道:“别的不说,你赶紧给他指一条道吧,他日日在浮屠塔跪着,底下弟子看了又该多话了。”    待药师佛踏上浮屠塔,寻到千尘时,他额上血迹斑斑,看着有些狼狈。    药师佛:“殿下这是何苦,快早日回天宫去吧。”    他还是像之前几日那样回答:“佛祖若不答应千尘,千尘是死,也不会走的。”    药师佛叹气,良久才道:“你真的肯为了她舍命?”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千尘才起身。浮屠塔下的文殊瞧见二人目光都驻留在圣莲池上,还言语着什么,当下他就猜到了药师佛要干什么,骂道:“这个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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