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王不由看一眼慧娘,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然而这一看,他就觉出不对劲来。  ——怎么说呢,如果说以前的慧娘像水晶,那现在的她,就像宝珠,泛着奇异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又无比信赖。    时间快要到了,慧娘强忍着一阵接一阵的不适之感,神情专注地盯着林家平。    林家平愣了一会儿,突然神色一定,仿佛做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他一把将袖口撕开,原来那里面,还有一个夹层。    他颤抖着手,将自己藏于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虽将信件给颙王了,但是,我还是誊抄了一份副本在此!”    懋王一喜,不由再次看了眼慧娘。然而他却发现慧娘的脸变得煞白,人也在椅子上晃了晃。    “你怎么了?”  顿时,什么密信,什么林家平统统被他扔到了脑后。他有些痛恨地抓紧了自己的双腿,再一次,他迫切地希望自己尽快解毒。    慧娘晃了晃脑袋,她没想到,随着异能升级。这一次次的,需要的生命力越来越多,这一回,她险些有点支撑不住。    “没事。”  她强撑着冲懋王一笑,却让他更加担心。    “夙芳!快带姑娘回去休息!”懋王心紧紧揪着,吩咐夙芳:“另外,去请小杜大夫,让他看看。”    懋王还怕她不肯听话回去,便温声道:“这边你就先不要管了,自有我来。”     头越来越晕,慧娘自知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况且林家平既然将最大的秘密吐露出来,接下来想来也不会再隐瞒别的。  遂点点头,任由夙芳扶着自己回了翠微院。    因实在是太过难受,慧娘回到翠微院便睡下了。至于杜若后来什么时候来,又是什么时候走,她完全没有意识。    因此,她自是不知道懋王听了杜若的话后,有多担心她。    因日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慧娘睡得有些不安稳。细细的眉一直皱着,嘴里偶尔也溢出两声无意识的哽咽声。    她又梦到了前世,那段暗无天日,整天面对惨死少女的日子。她在睡梦里挣扎着,想要醒来。但却被梦魇死死抓住无法挣脱。    懋王静静地坐在慧娘床前,看着她眼角沁出的泪水。他皱皱眉,上前握住她的手。    感受到身畔的温度,慧娘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  慧娘是被院子里细微的走动声唤醒的。  前半夜虽一直辗转反侧睡不好,但是后半夜她意外地睡得踏实安心,倒也算是一夜好眠。    她愣愣地盯着帐上的金钩,有那么一瞬间,她忘了自己身处何方,今夕又是何夕。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想到懋王,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手动了动准备起床。    “你醒了?”    她惊讶地看着床边的人,心底有着感动。懋王的侧脸上还带着压痕,显然不是短时间造成的。    “你怎么在这里?你昨天一夜没睡么?”  感动之余,慧娘不由心疼起他来。难怪昨夜后来自己睡得安稳,原来竟是他在这里陪着自己的缘故么?    “小杜大夫说你体虚,需要静养。”懋王的神色淡淡,仿佛昨天夜里担心得睡不着觉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我昨天反正没事,就过来看看你。”    所以,一看就看了一夜么?  慧娘有些无语,但是心里却是越发的甜蜜起来。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好着呢。”慧娘握了握拳,示意自己很好。一边推他:“晚上还要进宫,你不休息可不成。”    懋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无事,我陪你用完早膳再去休息。况且你难道不好奇昨天林家平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吗?”    慧娘笑:“他还能说什么,定是颙王要他配合,两人里应外合,痛打你,一顿呗。”她本想说“痛打落水狗”的,突然觉得不对,又生生拐了个弯。    懋王不由一笑,他整个人便因这笑而生动起来。他宠溺地拍了拍慧娘的手:“起吧,我在外面等你。等下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那密信上写了什么,说不定,这次我们会有惊喜呢!”    “惊喜?”  慧娘一愣,看着懋王难得轻松愉快的表情。她本想追问一下,但是他优哉游哉地就摇着轮椅出去了。    慧娘哑然失笑摇头,却没注意到转过身去的懋王神情凝重,且扶着轮椅的双手分外用力,指节都泛着白。    在夙芳的服侍下,慧娘很快就收拾妥当出去了。  睡了一夜,身子还是有些虚,慧娘拿手挡住阳光,眯了眯眼。    看到她这个动作,懋王的眼底划过一丝担心,很快又不见。    他启唇,扬声招呼:“这边,菜已经备齐了。”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色菜式,慧娘有一瞬间的迷茫。她抬头看看天色,是早晨没错,可是这一桌菜,总让她误以为这应当是中午或者晚上。  因为,实在是太丰盛了!    “呃,那封信上的内容,”慧娘坐下,小心斟酌着,“很关键吗?”  想来想去,她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了。可能那封信太重要,所以懋王想要庆祝一下?    “嗯,那上面用的密语正好夙夜知道,很快就破解出来了。”懋王在心底叹息一声,拿起面前的玉箸,给慧娘夹了一只鸽腿过去。  难怪之前来福一直要给她各种补身体,昨儿杜若一把脉他才知道,原来慧娘的身子亏空得厉害。也不知道她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慧娘看着眼前的肉菜,觉得实在难以下咽。这一大早的,就吃这么大补的东西。    眼看着懋王又要伸箸,她忙拦住:“我自己来,那信上说了什么?”    懋王轻笑一声,拿筷子点了点她,“快些吃!今晚,徐妃想必会很不好过了。”    原来那信竟然跟徐妃有关么?  慧娘睁大了眼睛,猛地想起一事来。    “这信,难道就是之前黑三找我要的那封信?!”慧娘有些激动,连筷子上的东西掉了都不自知。    先前黑三招供说徐妃暗里勾结大臣贩卖军火,可是他们苦无证据,仅凭黑三的供词很难扳倒徐妃。当时黑三还很奇怪,说双晴不是拿了一封密信么。还说只要有了那封信,任徐妃再大能耐,想来也是无法翻案的。    懋王好笑,点点头,帮慧娘将东西重又夹回去:“是的,就是那封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到华嫔手上。”    “可是现在还有个问题,”慧娘咬着筷头,“我们手上这份只是林大人誊抄的,他们大可以不认。”    “无妨,我已经知道那位大臣是谁,昨夜就让夙夜将他秘密抓了回来。更是从他家里搜到了许多其它的证据。”    懋王的声音仍然温和,但是慧娘却从中听出了金戈铁马的感觉。  她心下了然他肯定是又想起了惨死战场的李氏父子,还有王家舅舅们。  当初李家应当就是发现了不对劲,一直弱于己方的西突厥,突然有一天,竟然拿到比自己还精良的装备。然而还不待他们将搜集到的证据送回京城,就被人扣上了通敌叛国的大帽子,惨死在回京途中。    而双晴郡主,更是因为追查此事,而客死异乡。    真不知道徐妃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竟然敢干这样的事。她就不怕万一西突厥攻破大周的边防,直入长安吗?    慧娘伸手握住懋王的,安慰道:“我们一定会为双晴郡主一家洗脱冤屈的,还有王家舅舅们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懋王回过神来,调笑:“这就改口叫舅舅啦?那你什么时候改口叫我呢?”    慧娘脸色飞红,触电般把手收回去——这人!    眼看着吃得差不多,懋王又劝着慧娘喝了一碗汤,这才着人撤了饭菜。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杜若匆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殿下!恭喜殿下!”  还没走近,他就忍不住大声道。    夙夜忙将下人支开了些,这才略带责备地看了眼杜若:“小杜大夫!”    杜若自知失言,小心地左右看看,这才凑上前,小声道:“今天收到师父的来信了!随信他还附了一味药!”    慧娘心里一动,“所以,现在能配解药了?”    之前就听他们说,懋王身上的毒还差一味主药,有了那味主药才能配制最终的解药,将枯骨之毒彻底驱除。  先前慧娘还以为自己离京之前等不到了,没想到今天就赶上了。    “不止呢!”杜若一激动,声音又有些大,他赶紧朝周围看看,见无异状这才压低声音,“师父他说他怕我学药时间短,制不好解药。所以直接配好了药!”    说着,他自怀里拿出一只瓷瓶出来,递给夙夜。    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玉瓶,夙夜也是有些激动。    他一把接过它,转身重重地跪在懋王面前:“殿下!”    相对于别人的激动兴奋,懋王反倒平静淡然许多。但看着那只玉瓶,他的心底也是有些感慨。    自中毒到现在,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那片阴霾终于散开了点点。  想到当初为自己换命的大舅,他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再看一眼笑盈盈立在身旁的慧娘,他突地释然一笑,拔塞,仰头,吞药。    一气呵成。    慧娘:“那我们什么时候解毒?需不需要先试下药……”  慧娘呆住。    他的动作太快,太自然,以至于离他最近的夙夜都没来及阻止。    慧娘愣愣地,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觉得此刻自己应当说点什么。  于是她说:“味道如何?”    “嗯,”懋王咂咂嘴,“有点苦。”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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