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区别？” “殿下请看这里，”慧娘指着两处伤口的边缘：“颈部的伤口边沿外翻，然而脸部的伤口则平滑许多。而只有死前的伤口才会像这样，狰狞地翻出来。死后人的肌肤已经僵硬，则不会收缩外翻。” 懋王看着侃侃而谈的慧娘，再次觉得自己能遇到她，实在是一件幸事：“所以，是有人刻意营造出因嫉生恨的假象？” “是的，”慧娘重重点头，“但是这只是间接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皇后娘娘无罪。接下来，我会对华嫔娘娘进行全面的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那我出去等你消息，”懋王会意，又招手叫来一个婢女：“这是夙芳，她胆子颇大，可以助你一二。” 不多时，屋子里其他人就都出去了。只留了那名叫夙芳的婢女。 慧娘让夙芳帮着把华嫔的衣物褪去。 待看到华嫔垂于身侧的双手时，她的心里一动，“咦？”自随身带的包袱里取了几根长长的银针来。 夙芳转眼看过来，不由奇怪道：“华嫔娘娘的小指受伤了吗？” 看着华嫔略有些弯曲的右手小指，慧娘伸手一摸，然后摇头：“并没有，应是天生如此。” 待夙芳将华嫔衣物褪尽，慧娘取了干净的布巾将那些银针挨个擦拭了一遍。这才分别在她的口唇，颈部，以及胃部各插了一根上去。 待插好针，慧娘便仔细地替华嫔检查起来，发现其正面并无别的伤痕。她心里那个隐约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她擦擦手，招呼夙芳：“帮我将她侧过来。” 看完背面，慧娘不由皱眉——华嫔的身体保养得很好，除了脸上以及颈上的伤痕以外。别的地方皆是光滑如缎，半点伤痕也无。 这有些不太可能。 ——除非，华嫔是在睡梦中被人杀死的！ 可是，华嫔是死在华晨殿正殿中央的。作为一个金娇玉贵的娘娘，她不可能就那样随意地睡在地上。 所以，一定是有人给她下了毒在先。然后在她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将之搬到正殿，并杀死了她。 又等了一会儿，慧娘取下银针，看着洁白如新的银针，她不由犯了愁。她对药理并不精通，自是知道有些毒是无法用银针擦出来的。 原本她是想通过毒素检查，来证明华嫔死时是处于昏迷，进而推翻那宫女的供词，证明皇后无辜。 现在看来，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她直起身子，指挥着夙芳将华嫔的衣物穿戴好，便自出去寻懋王去了。 慧娘到时，懋王正在书房处理府中庶务。 年迈的老管家面含诧异，看了眼丰神俊朗的懋王，再扫一眼娇小可人的慧娘。心中暗自嘀咕——原来主子是喜欢这样的，难怪府里那些个美姬从来入不了主子的眼。 老管家来福的眼神让慧娘有些莫名，却也说不上来是为何。便没有管他，只安静地候在一旁，等来福报完事情。 “殿下，”来福的眼风有些奇怪，声音微微提高了些：“后院里柳青前些日子有些异动，进出频繁，据小的派人观察，似是跟那边有联系。” 懋王扫一眼来福，发现他挤眉弄眼的甚是奇怪。但有慧娘在旁，他也不好多问，便淡淡地道：“那就给她服了忘忧散，撵出去吧。” 来福眼神一垮，内心无声大吼——主子你这样不会吓到小娇娘么？ 然而懋王却是会错了意，以为来福觉得自己判轻了。便又补了一句：“本想割了她的口舌，但是觉得她以后或许还有用处，便留她一留。” 来福瞬间觉得，完了，自家主子肯定是追不到小娇娘了。 慧娘看着来福挤眉弄眼又垮肩的，突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上世她也曾远远见过来福一次，是在懋王的殡礼上。那时的来福一脸严肃正经，跟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 两相对比之下，慧娘终是没绷住。 属下出糗，懋王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轻咳一声：“来福，没有别的事，你就先下去吧。” 来福遗憾地眨眨眼，原本想假装有事再呆一会儿的，看来是不成了。 目送着来福一步三回头地离去，慧娘忍住笑：“来福管家挺有趣的。” 听了这话，饶是淡定如懋王，也觉得脸上有些烧：“他是有些爱玩，不过对本王很是忠心。本王自幼便是他看大的。” “怎样？可查出了什么线索？” 闲话说完，懋王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慧娘自是知道懋王忧心皇后娘娘，便收了笑，冲懋王福了福：“目前，我只能得出华嫔是在睡梦中被人杀死的结论。其它的，尚无任何进展。” 懋王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虽有些遗憾没有找到能直接证明皇后无罪的证据，但还是安慰道：“有这些也可以了，至少可以拖上一拖。” 刚刚接到线报，说父皇有意赐死母后。若说华嫔是死于睡梦之中，那么，先前那宫女的供词就有待商榷了，至少可以缓上一缓。 “嗯，”慧娘点头又道：“我还有个猜测，若是这个猜测能证明属实的话，那么我们就能大致证明皇后无罪了。” 来时的路上，慧娘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只能从华嫔中毒这里入手。 “哦？说来听听。” “华嫔身上，除了脸上跟颈间两处伤痕之外，并无任何其它伤痕。甚至连一点点擦伤都没有，这一点很不寻常。” “确实，”懋王点头：“若是华嫔死时意识还是清醒的，至少她要挣扎一下。且颈部气管被割破，人并不会立即死去，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很痛苦。” “是的，我便是从这一点判断，华嫔死时，应当是处于昏迷或者昏睡当中。”慧娘接道：“而且应该还不是普通的昏睡，因为即使是在睡梦中，被人割断喉咙。她喘不上来气，也会本能的挣扎求生，这样一来，她的手指至少会有些痉挛。然而我刚刚检查时发现，她的双手以一种极其放松的状态垂于身侧，根本没有半丝挣扎的痕迹！” “所以我猜测，她在死前一定摄入了某种毒素！让她处于昏迷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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