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将两具尸骨收殓完毕,又派人将现场看管起来,天色已经接近未时。    慧娘早上起来只来得及在家用了碗小米粥,方才在忙还不觉得。此番停下,只觉得腹中饥火难耐。    正当此时,一名衙役突然道:“大家饿了吧?我家在这附近开了间茶寮,可带大家去吃点东西。并没有什么丰盛的菜式,只有一些普通的茶水饼子等物。”    大家不由欢呼,此刻回府城,可还得半日光景,有得吃就不错了,谁还会挑?    “茶寮?”慧娘提起的脚步一顿,突地想起一事来。    见去茶寮还有一段路程,然而慧娘已经等不及要求证,快步走到那衙役身边,问他:“请问这位大哥,你们家的茶寮可是位眇了一目的老婆婆在看着?另有一个八九岁小童?”    窦武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女儿会提起他们来府城时歇脚的茶寮。    “对的!”那衙役是个活泼的性子,笑眯眯地道:“那是我的老娘还有小侄儿,我大哥若是得了空也会来帮忙!”    慧娘点头,那天的情形浮现在眼前。    她想了想,走到宋明璟身边:“宋大人,上次我们来府城时,曾在那茶寮碰到过徐家小厮同那冯平在一起,很是奇怪。”    “徐家小厮跟冯平?”宋明璟眉头一皱,不知道为何慧娘会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来,“那徐冯氏确实是徐正杀死的无疑,当日我还是从你这里知道的这个消息,否则我也不会去那公堂之上。”    窦武怔住,他一直以为宋大人出现在公堂上是巧合。怎么听大人的意思,这其中竟是慧娘施了计不成?    慧娘并没有解释,只是按着思路说下去:“当日我就觉得,那冯平的表现也太平静了些。自己的妹妹被人活活打死,然而他非但没有分毫的激动,甚至还有心情慢慢整理仪容。且当日他上公堂之时的规矩礼节,堪称完美!”    “若他不是一个本身就极其注重礼仪的人,那么他肯定有问题!且那天我看到的小厮,并不是普通的徐家下人。徐正一案开堂之前,便是他来我们家威胁我们。”    “这说明,那小厮至少是徐正比较信任的人。否则,徐正便不会让他来做这件事情!而那天我看到那个小厮对冯平甚是恭敬,根本不像是对待害了自己主家人的样子!”    这样一番分析,宋明璟也觉出了问题。    一个深受徐正信任的小厮,为何会同原告——被害人的哥哥在一起?徐正已经判了流放千里,苦役五年。按道理说,这徐冯两家即便是不是仇人,也绝无可能让那小厮恭敬以待。    莫非,徐冯氏一案另有隐情?同本案又有何关联?    见宋明璟陷入了深思,慧娘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让我觉得不一般。当时冯平坐在马车里,但是他的手上,却是捏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且他的车厢顶上,也是落满了桃花花瓣!”    听到这里,宋明璟眉头一挑,明白了慧娘的意思:“去查!查那处桃林同徐冯两家有何关联!另外,派人去打探那冯平同其妹妹的关系如何!”    “还有,最好再派人去那苦役之地同徐正聊一聊,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慧娘补充道,越想她越觉得徐冯氏一案同此案之间,冥冥之中定有关联。    桃林主人很快就被找到,是一名老实巴交的果农。他看着从自家林子里挖出来的两具女尸,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直呼冤枉。    据老果农交代,这林子是他们家的祖业,几辈人都是靠这个吃饭,绝无可能干这般伤天害理之事。桃林这条线索,便这样断了。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据老果农所说,他这林子因为位置甚好,桃花流水。春日里景色极美,因此总会有一些富家公子哥儿会来此包场吟诗作画,而徐家大公子徐方及冯平二人便是其中常客。    待回到府衙,宋明璟也无心吃饭,坐在书房推敲案情。他派了人去找冯平,慧娘又去义庄检查了遍几具尸体的状况,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一日,便这样过去了。    次日一早,慧娘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府衙,突然玉娘过来找她,神色间满是怒气。    她将一张方子扔在慧娘怀里:“大姐!这便是你用来摆平徐惠的东西?我竟不知道,你何时将我的方子偷了去?!”    慧娘一看,发现正是自己卖与杜仲的祛斑膏子。不由一笑:“这是什么?什么叫你的方子?还有,你当日捣鼓美白膏闯了祸,不是答应娘不再搞这些东西的吗?怎么?难道你其实又在偷偷搞那些?”    说完,她捡起地上的方子,“我得拿去给娘,千万不要让你再闯了祸!”    玉娘一下愣住,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被禁了再弄这些东西的。    眼见着慧娘马上走出去,她急忙上前,一把夺过那张方子:“这不是我的方子!是我昨天在府城碰到徐惠的丫头,她拿了这张方子在问大夫!”    说着,她的脸色慢慢涨红了起来,期期艾艾地道:“大姐你知道的,我一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所以就誊了一份回来。”    慧娘当然知道这不是她的方子,至少现在还不是。因她给的,是前世玉娘几经改良的方子,药效比之现在她在弄的,好了不知多少。    只是她竟不知道,徐惠也来了府城,难道两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要走到一起么?不行,她得去找杜仲打探打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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