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了三天,教室里开灯上课,老师们带着扩音器,敲着黑板,点着有些睡意的同学名字。  中午吃的荷折,晚上没看食堂上方的提示屏,排的窗口又吃的炒荷折。  成南排队出来,想找位置坐下,看到洗碗槽那边的“女生区”。  周忆兮一个人站在那里。  成南打开沉寂,问她是不是站着吃,吃多一点?  周忆兮闷着头吃饭,头像是很沉重,轻微点了点,当做是回答了他。不经意看见他碗里的菜——辣椒末炒的荷折。她举起碗,把碗里的一大半白萝卜炒鸡倒给他,挑鸡块多的一半。  “够了够了。”他把碗挪开,然后夹起一大半荷折给她,找着话题,“你上午回去的时候,怎么没走我教室那条路?任羽被……”  “因为想换条路走。”周忆兮戳着碗里的菜,看着成南。  上完第三节课后,她去上厕所,碰见成南也在教室外面。她趴在他身边,没有叫他,看他嚼着泡泡糖,看他的头发在轻风中凌乱,听他侧身和班上同学说着话。  陈茵茵过来问他回不回家,“帮我把身上这件外套带回去,再带一件新的来。”  成南不加思考地答应。  她摸着他的头,说:“真乖。”  他站直身体,躲开她的手,余光看见了一旁阴着脸的周忆兮,吓了一跳。  脑子里蹦出“出轨”两个字。  “要不要这么小肚鸡肠?”  冷笑一声,“呵,我有说什么嘛?”  成南和着辣味的白萝卜和鸡肉,吃的快,快吃完。  周忆兮的饭还有大半,叉起一个鸡块,费劲地啃。鸡肉紧实,咬不掉,也不能吐出来。她用叉子用力地把进嘴里的肉和没进嘴里的骨头分开。  鸡块上多了一双筷子。  碗里有几粒米饭被弹出来。  他帮她战胜了鸡骨头,“牙口这么不好。”  “我吃饱了。”她慌张地拔了几口饭。  成南也吃最后一口,把剩余的饭菜倒掉,碗扔在集碗桶里,洗好叉子。  路过食堂外面的就餐区时,成南指给周忆兮看密密麻麻的人里的任羽和他迎面坐着的女生。“你走后,任羽被高一的女生约饭了。”  “为什么约饭啊。”  他偏过头,语气怪怪地,“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周忆兮的脑回路是,“所以,你孤单,寂寞,冷了?”  像是偷笑,感觉他更熟悉这样的周忆兮,他抚上她的后脑勺,摸着她的头发,“不是有你吗?”  天空飘来了毛毛小雨,阴暗的天气里,路灯早早地开了,像是一个个裹着肉松的蛋黄派。空气里是煎饺和热狗的香味,左边的耳朵里是老板和学生们的交谈声,老板问,“热狗要辣椒吗?”学生说多放一点。右边是一伙一伙的同学们,凑在一起,变成了一片,说着上课下课的趣事,断不了的考试,写在脸上的心事。  她返手到头上,想抓他的手。他立马把手缩回了口袋,明知故问,“干嘛?”  猜不着成南的心思。  离高考还有一周多,高三们在男女公寓前摆起了小摊。超低价处理学习笔记和字典,还有很多课外书——高考后再也用不着的书。  每个人有一个摊位,得绕学校几圈了。  所有的书都堆在一起,主人们在一旁看,有学弟学妹们要的,几元钱走个形式。  没人要,送不了的直接卖给了收书的叔叔阿姨。  考过的卷子,做过的习题册,从不舍得扔。一张张叠地整整齐齐,按时间顺序排列,用文件袋装着。作业本一沓,写着岚一中学,高几几班,落笔就来的姓名。  三年存下来的量居然有三四袋蛇皮袋。  最后一个学期,快翻烂了的教科书,却怎么都不舍得卖。  高三没办法长时间站在那里处理他们的书。一般都是和叔叔阿姨们交易,叔叔阿姨们再守在那里,等人来买一本一本的资料。  周忆兮和缘沐挤到人群里凑热闹。  “你要不要问余昇要笔记?像他这样的学霸,应该不会卖。”  和忆兮想的不一样,“我更喜欢用自己的笔记。思路一样。”  “忘了你也是学霸。”  但来了这里,多少是想要碰碰运气。他写过的本子,他看过的书。而事实又非人愿,爱书的极少会卖书。  随机在书里翻着,看有没有喜欢的,可以入手。  缘沐拿了一本英语词汇和一本未动过的英语阅读书。  “笔记就适合我这种捡漏的。”别的书不感兴趣,随意找找。  根据经验,都会拿硬纸壳的笔记本做笔记。周忆兮蹲在地上,一心一意扒拉着被压在里面的。  “卖书的阿姨,这本多少钱?”  回头看两米高的成南,近到眼前——黑压压的笔记本。  “你买什么?”看到封面的内页,“噢!”给成南一个惊讶的眼神,再看向缘沐。  “怎么了?”他在脚边捡的,逗周忆兮玩而已。  余昇的草稿本。  拿这种本子打草稿也是挺奢侈的。  本子中间被撕了许多页,摸起来薄薄透透的。  手指隔着空隙翻开本子的中间部分,一张对折的白纸夹在里面。下意识地去看。  “你经过别人同意了吗?”手灵活地夺走了纸条。  不就是草稿本里的一张小纸条吗?说不定是一个演算过程。  “他都扔了,我有什么不方便看的。”  这场景,似曾相识。  “……又不是情书。”抢回来。  成南没有立场,只是想到他当初也随手夹在笔记本里的习惯。  “忆兮,你选好了吗?好热啊,回寝吧。”  “好。你猜这是什么?余昇的笔记本!”  缘沐看着成南的眼光,还是接过,“这不是草稿本吗?”  “笔记本打的草稿本。”  成南偷偷给周忆兮眼神,问,“纸条的事?”  她晃着脑袋,“余昇马上毕业了,就这么算了吧。”  被缘沐发现他们在眉目传“情”,“我是不是不应该走中间?”  “哎呀,”用力掩盖,“昨晚落枕了,脖子不舒服。”  缘沐和成南都偏过头,不忍看她搞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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