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早自习开始前,缘沐站起来说,“周五要默写兰亭集序,大家抓紧时间背。” 特意瞧了一眼周忆兮。  大早醒来,周忆兮看人有些斜影,正眨巴着眼睛看黑板上的字。  今天是她擦黑板。  周一已经背过两个段落了,还有两个段落,应该是没问题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卢燕在查,她问前方的李珍菲(真肥),“肥肥,借你翻译给我看一下。”  “你不是有吗?”把翻译书抽给她。  周忆兮看着目录,目不斜视,“我的在桌子里。”  李珍菲用力戳了一下周忆兮。  周忆兮厚脸皮地翻到那一课,“哎呀,都是平时被你们戳傻了,”自言自语地,“才会等他一天。”  不能打开课桌。如果里面有礼物,她会没骨气地拆开,视若珍宝,她要多怨恨他一会。可要是里面没有礼物……该怎么办?  做操回来,缘沐说,“我听那些加了英语老师QQ的男生说,昨天老师发了一条说说:老公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真的啊?不过,英语老师是真漂亮,老公是教授,女儿也好看,人生赢家啊。”  “欸。”成南终于等到她们慢悠悠地踱过来,装作碰上一起走的样子,“礼物在你桌子里,看到了吗?”  心咯噔了一下,他送了。可送地晚了。“噢。”从他身边走过,加速了步伐。  “周忆兮!”他喊了一句。  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万一旁边有老师怎么办?  周忆兮慢下来,成南走到她身边,周忆兮侧头看着他。  “别生气了。”  成南昨天折回去要买那个娃娃,可老板说是最后一个,进货也要后天到。像是看透什么,笑着让他换一个买。  礼物揣在口袋里,忽略白天几次她的眼神提醒,握在手里却伸不出去,没法当面给。  晚自习结束后,他站在她教室外,透过窗户看她和他一样的执拗。  寝室熄灯了,成南在澡堂洗着衣服,任羽上完厕所出来问他,“真的没给周忆兮?不是写好了吗?”  成南甩了他一脸泡沫,“狗日的,你怎么知道?”  任羽没躲开,“我操,你这是洗什么的啊?”  周忆兮把桌子盖重重合上,吓得卢燕弹了一下,“有老鼠啊?”  她靠在桌子上,笑嘻嘻地,“没有没有,”对转头过来的肥肥说,“咦,感觉你这几天是不是瘦了?”  李珍菲立马察觉到八卦,“桌子里是什么啊?情书吗?”  一封信。  她排除掉万重风险,藏着掖着,对着墙壁和课桌的一角,拆开看。  生日快乐。  “这个混蛋!”  两周过得很快,又到回家的日子。周忆兮一大早收拾好行李,带到教室,中午放学后,直接在桂花树下等成南。  不留神就容易让他在人群中走失,周忆兮跑过去,“一起走啊。”  他故意走地很快,在人、车、花坛中间和她捉迷藏,可怎么都甩不掉。“不是不同路吗?”  她抓住他的衣袖,以防他逃走,“从宿舍楼到公交车的这段路,同啊。”  “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啊,你看今天阳光明媚,温度湿度都很好,要不要……去公园玩?”在成南快要上公交的时候,周忆兮才开口。  “今天没时间。”  “那下周?下周不行就下下周,下下下周,下下下下……”  “明天吧。”或许是嫌她的喋喋不休,“明天天气也不错。”  “真的?”  等等,这场景似曾相识。“好!一言为定。”  成南是想说“是真的”,可看她像捡了便宜似得,忍不住夸她一句,“学精了。”  周六早上没有赖床,奶奶夸她一句,“长大了,起床要做早餐给奶奶吃,是吧?”  她仿佛没有听到,“奶奶,我8点得出门,你看着时间做饭啊。”关起门,专心挑着衣服。  今天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写作业的。周日又要准备回校,下了很大决心在昨晚开了夜工。  周忆兮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到了终点站,公交师傅才把她叫醒。  成南站在公园入口的广场中央——一个巨型雕塑前等她,“你到了吗?”  “我快了,你稍微等等啊。”  周忆兮比约定时间提前到了20分钟,跑到公园里面,到处找卖棉花糖的商贩,买了一个粉色的和一个蓝色的。接到成南的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到广场,看到成南的一瞬间,笑了。  他手里也拿着两朵棉花糖。  “怎么办?四朵。”周忆兮很想掩饰住内心的喜悦,可脸不遂人愿。  成南看见一个大叔带着一对姐弟在广场上放风筝。“送给他们吧。”  姐姐接过他的棉花糖,说:“谢谢哥哥。”  弟弟有样学样,看着周忆兮,“谢谢姐姐。”  姐姐拉过弟弟,“是阿姨,谢谢阿姨。”  “我……”周忆兮想教育一下那位小姐姐。  成南搂住周忆兮往反方向走,她挣扎着要转身,想说什么,成南把棉花糖塞到她嘴边,“吃糖吃糖。”  棉花糖比她的脸大,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蓝色云朵,唇间依稀能尝到甜味。  她停下来,抬头看“近在咫尺”的成南——他正男友笑地搂她在怀里。  周忆兮顺势靠在他身上。  成南和她一起往左边靠,右手紧急收回,干脆走到前面,若无其事地吃起棉花糖。  “小南南!”“别这么叫。”“那你等我,小南南,小南南。”  他们走到租脚踏车的摊位。老板问是租几辆。不约而同,“两辆。”  她担心他上坡载不动,说她胖;他担心她坐在后面,不老实。公园里小汽车很多。  在绿色嫣然的公园小道上,一前一后,时而前时而后。过路口时,周忆兮骑得慢,要等小车子走远才敢继续骑。成南回头看她,又不见了人影。  周忆兮猛踩几下,想追上成南,碰上一个分叉路口。正犹豫的时候,成南倒回来了,“周忆兮。”  快到还车的时间。  周忆兮推着车,目不转睛地看着成南单车的后座,想让成南载她一小段。她拉住他的单车后座,死皮赖脸地不准他走,“一小段,就一小段。”  哭笑不得,“我说不了吗?”  她心满意足地准备坐下去的时候,后座溜了。  成南贼喊捉贼,“怎么,你还没上来啊?”  一个箭步冲过去,捉住后座,还是让他跑掉。周忆兮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的后座。  成南退回来,认真的说:“上来吧。”  兵不厌诈,周忆兮不相信他,站在原地不动。  他拽着她的胳臂,“坐好。”  出发了。  他拍打她伸到前面来的手,“安分点。”  周忆兮偷笑着,“好。”乖乖地抓着他腰前的衣服。  是一段下坡路,风声像是唱着歌,两旁的柳条舞动着身姿,湖面水波荡漾,他的后背宽厚、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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