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有不少人在暗中窥视着张羽。她们并不知道昨日张羽具体遇到了什么,但在她们心中,张羽就是敢为她们出声的英雄,所以,流民隐隐以她为尊。张羽的虚荣心的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分外享受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以至于和她关系交好的姐妹们前来道歉时,她大方的挥了挥手,“无事,幸好你们没去,否则也不过是受辱。”  几个姐妹看张羽怒气消散了,立刻团团围着她,张二是个胆子大的,率先发声“张羽姐,为何这样说啊,你昨日遇到了什么?”  她这一问,旁边的人立刻耳朵竖的老高,张羽知道有人在听,故意提高了音量“不过是因为带头闹事,受了几个板子,预料中的事。”  张二顿时愤愤不平的嚷嚷起来“真是欺人太甚,怪不得昨日见张羽姐回来时,半边身子都软了,腿脚也极为的不利索,张羽姐,我这边还有一些伤药,你拿去擦,会好的快些。”  张羽面色微变,好一会才缓和了过来,状若寻常的说“没事,我皮糙肉厚的,养两天就行了。现在伤药都金贵,别糟践了好东西。只是,”张羽佯装叹气“只是没能帮到大伙,被打了几个板子就扔出了府。督抚怕是不愿见我,否则我就是拖着这一身残躯,也是要为大家讨个公道的。”  “岂有此理。”张二恨恨的说“怕是这顾府的公子瞧不起我们这些穷苦出生的泥腿子,竟这样不管我们的死活,甚至还妄图草菅人命。”  张羽假装宽慰道“或许是那府中的人,狗仗人势,也不一定是督抚的原因。”  “张羽姐,你别说了。”张二是个火爆性子,“谁敢越过督抚在府衙里面放肆,分明是他授意为之,想要将我们这群‘不入眼’的人赶到城外。”说着冲着那粥棚屋棚吐了一口唾沫“就是不知道这糖衣炮弹,还能维持多久。”  流言总是长着脚的,且三人成虎,越传越乱。从顾大人厌恶这些流民到顾大人想要草菅人命,让她们自生自灭。人群越恐慌则越激愤,声讨声不绝于耳,张羽忍不住笑了,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骂吧,骂的再大声一点。  突然,一女子掼碎了手上的碗,众人被这声响吸引住,都看了过去。那女子瞧着像是个读书人,大声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视我等为刍狗,那反了她天下又如何?”  她话一落地,人群仿佛被禁了声。这种事情对于她们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她们埋怨,她们咒骂,是渴望能接受到更好的待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但这般诛九族的事,谁人敢做?  张羽也有些后怕,她本来也只是向逞个口舌之快,所有人都在城外,料想也没有人会将这些风言风语传到督抚的耳朵里,就算真的被知道,她才咬死不承认就是了,刚才她可是对她们进行好一番‘劝让’的。可是这失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不少从远处奔波赶来的流民不知内情,本就是几经波折。被堵在这个地方,早已情绪失控,再加上流言蜚语,更是人心惶惶,后期,张羽是真心想要权威一二,可是再也不管用了。  那书生冷笑了两声,似是看不起她们畏畏缩缩的行径“高祖,元帝等人都是泥腿子出身,带领一帮姐妹打下了大好河山。时势造英雄,对于我们来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代!”  她仔细打量了众人一眼,见无人敢出声,有些恨铁不成钢“城外有我们这么多姐妹,远远超过于城内的军事守备,何须畏怯。况且,”她缓和了语气“我们也不是非要反了朝廷,我们人多势众,集结起来,这股力量不容小觑。督抚是个男子,瞧着就是个不经事的,必定惊慌失措,由此我们再和他们谈判,必能捞到一笔好处。到时候不论是当个小官小吏,还是其他,境况都比现在好的多。”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张羽说的。  张羽也确实是眼前一亮,既能报复回去,又能捞笔好处,何乐而不为?  这群人凑了凑身上的银两,竟真的凑了一批不小的数目,购置一些高头大马和铠甲,又密谋了几日,终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讨伐顾鸣书。  张羽跨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盔甲锃光瓦亮,隐隐透出一股气势。书生早已写好了一份檄文,她对着城楼大声吼道“苍天不仁,朝廷无能。视百姓为刍狗,任水浇火烧袭人身。今日剑指,不为其他,只为求生。”  “只为求生,只为求生!”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声的接应。  王捕快匆匆回去将此事告知了宫霖语和顾鸣书,也顺便提到领头之人。顾鸣书冷笑道“倒是我小瞧了此人。”宫霖语也曾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张羽,说是个宵鼠之辈,那日两股战战,险些尿了裤子,也就没放在心中。今日听王捕快蓦然提起此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带我去看看。”黄金二十四小时公关,时间拖得越长,影响只怕是越不好。  两人站在城楼上,往下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这些人也在向城楼上方张望。她们多半衣衫褴褛,除了激愤,也有害怕,无措,甚至是新奇。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是顺势为之。  张羽看到领头的两人,嘴角扬着兴奋的笑意,那日让她备受屈辱,如今还不是要受她胁迫?于是,她的声讨喊得更响,更有力。  听着这漏洞连篇的檄文,宫霖语不屑的嗤笑,但她知道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应付,她扬声说“夏涝春旱,非常人所能控,但颗粒无收不会导致你们背井离乡。你们颠沛流离不过是为了躲避税赋,若我允诺减免三年税赋,你们可愿重回故土,重建家园?”  有些人当即落下泪来,跪倒在地上,高呼“大人英明啊。”拖家带口,跌配流离哪是长久之事。叶落归根,她们终究念着那个家。  看到这些人的情绪有了缓和,宫霖语继续说“夏涝刚出,朝廷就拨四十万银两赈灾;春旱刚起,朝廷又拨了四十万银两,购置米粮。只是,不知被那个薄情寡义之人私吞了去,再给我们些时日,必将给大伙主持公道可好?”  “好!”“好!”下面欢呼声四起。  宫霖语也露出了笑容,哪里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呢。她们没有希望,那她则给她们希望,你看事情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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