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阿哥对昔月实在是不放心,又给了她一个让她老实的眼神,昔月点头会意表示她会老老实实地躲着,心里暗暗腹叽十二阿哥作为一个大男人真是婆婆妈妈。其实十二阿哥是怕她闯祸,而昔月是怕皇上又让她赋诗一首,把肚子仅剩的几滴墨水榨出来,偷偷摸摸地躲在石亭子大柱子后面做鹌鹑,  十二阿哥走了几步,后头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就小了,这小丫头半个身体缩在柱子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好奇地东张西望,见他摇头笑笑,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见她如此“识相”,不再管她,径直走到了皇上身边,因他是皇子,哪个大臣见到他都得让路,拥挤的亭子他走得比管道还畅通无阻。  昔月不禁羡慕,投对了胎就是好,脑袋又摇了摇,她不能这样想,贾胖子也挺好的。    清雅亭四面透风,大臣们都有几把刷子,想趁机在皇上面前卖弄一番,如此一个千载难逢,可加官晋爵的好机会绝对不能浪费。文采出众的皇子眼里也透出雄心,欲跃跃而试,对于他们也是一个好机会。  在大臣和皇子们的共同“努力”下,皇上见如此好景致,君臣同心,便让大臣和皇子们研习书法。  李德全摆上文房四宝,墨香飘逸。  一位文臣立刻赞道:“有佳墨,犹如名将之有良马。”  另一位文臣捋捋发白的胡子:“墨泛出青紫光,佳品。”  还有一位不甘落后的文臣手指轻弹墨锭听其声是否清脆:“清脆如妙音啊!”  文臣把墨赞美了,武臣也不能输给他们,指着墨旁边的笔,把脸憋得通红,见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他,才高深莫测地点头:“圣上的笔,就是不同凡响。”  一阵唏嘘声响起。  其他肚子没多少墨汁的武官不敢丢人现眼,退出最外围,默默地充当门神,替皇上守门,他们自豪。  不少文臣给了这些五大三粗的武臣一个“你们还算识相”的目光。    皇上心情佳,碰上一群马屁精,心情更是大佳,亲书大字对联当场展示:径转披云近;窗明挹翠微。瞬间博得满堂喝彩连连。  文臣的赞美源源不绝:“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旭惊电。”  “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好字,好字。”  “龙跳天门,虎卧凰阁。妙哉,妙哉。”  皇上哈哈大笑,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四和老十三,这两个儿子文采方面向来出众,笑道:“你们两个让朕看看近日是否荒废了学问?”  四阿哥、十三阿哥跪地,异口同声:“儿臣遵旨。”    昔月在柱子旁边瞧见挺热闹,腿脚不听使唤,偷偷地跑过去,掩盖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看两人书写对联。  一个白眉白胡子的老武臣握住昔月的后领子,上下打量道:“哪里来的丫头,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昔月眼角挤出几滴泪水:“奴婢笔墨六窍只通了一窍,见阿哥写对联,想见识一番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才犯了糊涂冲撞了大人,请大人饶恕。”  武臣感叹,真是同是天涯论人,毫不犹豫地松了手。昔月往人群中再钻了钻,寻了个更加好的位置。  武臣想了想,这机会确实很难得,他虽然看不懂阿哥们的文字,也可看看欣赏一番,便也往人群钻了钻,跟着昔月身后,他身宽体胖,连着挤开了几个文臣。几个文臣怒目而视,他视而不见,气得文臣吹胡子瞪眼。武臣心里得意,就是想看你们打不过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刚被文臣挤兑的郁闷一扫而空,故意挪了挪屁股,挡在几个招人嫌的文臣跟前。  文臣们见打不过他,气得不敢发作,恨得牙痒痒。    这边,万众瞩目下,四阿哥写起了对联,面瘫不愧是面瘫,写起字来也是面无表情,提笔落字却是一气呵成,让全场的目光随着他的笔注视到他笔下的对联,即使看不出一朵花儿来,也感觉很好看。四阿哥笔刚落,小太监就提起对联,让众人欣赏。  善于拍马屁的老大臣知道,拍马屁不但要拍皇上的,也要拍皇子的,他捻捻发白的长胡子赞道:“欣百物向荣,每识乾坤生意。值万几余暇,长同海宇熙春。好好。”  把四阿哥的对联念一遍,再说两个好字,充分地肯定了四阿哥的文采,拍马屁又不太明显,更不至于得罪十三阿哥,这拍马车的功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而十三阿哥在四阿哥落笔的同时,他也落了笔,面上自信,光彩夺目,嘴角挂着一抹淡笑,虽不是沉稳刚毅,却别有一番风姿。他的对联是“清雅柳毵毵,桃花一畅春。春光里三月,风景胜江南。”  不善于拍马屁的武臣,不甘于于文臣身后,嘚瑟地依样画葫芦,也读了一遍十三阿哥的对联,后面添了三个好。牛气洪洪地哼了几句,差点没把鼻子蹬上天,那高傲的模样分明就是再说,老子比你们多一个好,厉害吧!  不是文臣黑了脸,跟这货比打不过又说不通,除了咬牙无视,还是咬牙无视。    皇上笑着看向两个文采不错的儿子,觉得自己的儿子这般出色,不能仅凭几个好字,就埋没的他们的才华,就让大臣们点评一番,言外之意就是要多夸夸,自个儿的儿子出色,他这个皇阿玛更出色,谁让他是他们的老子呢。  一个白发苍苍的文臣拍了皇上多年的马屁,皇上的高兴,他自然知晓,捋捋发白的胡子文邹邹地道:“两幅对联皆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两位阿哥文采出众,了不得啊!”  另一位文臣沉吟半响:“两位皇子之虽有父风,殊非新巧。观其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  白眉白胡子的老武臣琢磨了一会儿,可不能被比下去了:“好好好,两个阿哥的功力真是入木三分。”  诸臣环视,七嘴八舌,无不欢跃钦服,夸两位阿哥,就是夸皇上,他们恨不得把肚子所以的墨水都全部倒了,让皇上知道他们真是很想夸阿哥们,真是很羡慕皇上教出两个好儿子。    昔月缩在人群中,惊叹不已,这群官员都是马屁精,怪不得当年贾胖子在京做官会被贬去了江南,他那点小本事,哪里是这群不要皮不要脸的老头的对手。  她抬头间,蓦然看见十三阿哥正盯着她笑,他肚子的墨汁至少比她多许多,就凭这点也算值得钦佩,勉强地露出一个大笑脸。侧头又看见四阿哥的鹰眸盯着她,冷酷的眸子没有半丝的感情,他被表扬了,不喜也不乐,面无表情,老是做个面瘫就不累吗?她抬手摸摸发红的脸颊此刻还有些疼呢!见四周无人注意她,偷偷朝四阿哥做了个鬼脸。  四阿哥仍是面无表情,眸子不眨地盯着她,戏谑一闪而逊。  十三阿哥把两人的小动作,目瞪口呆,活像见了鬼,四哥什么时候对昔月这小丫头这么关注?    十阿哥对什么歌啊,词啊,对联啊,通通没兴趣,见皇阿玛夸奖二人,不以为然,也就凑热闹捧捧场,突然瞧见了人群中的一抹淡粉在一群糟老头中尤为显眼,心里觉得好玩,挤开几个大臣,慢慢走进昔月身边。  被挤开的大臣好不容易才找到好位置,居然被挤开,正想瞪着来人,一见是十阿哥,连忙点头谄媚。十阿哥摆摆手,那可怜的大臣便苦着脸退到了外围,与只会舞刀弄枪的武臣站在角落,巴巴地看着亭子里。    “昔月姑娘?”十阿哥凑近昔月耳旁,拍一拍她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昔月看了他一眼,想行礼,奈何人太多,只好道声:“十阿哥吉祥。”  十阿哥咧起嘴角,看向四阿哥,环胸好整以暇地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也爱凑这些热闹,太无聊了。四阿哥虽然文采出众,其实武功更加好,若是在大草原,若不是冷了些,就要被那些小姑娘追在屁股后面没玩没了……”嘴里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四阿哥的文采与勇猛。  昔月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听着,想不到这冰山的墨汁不少,武功也不错,见十阿哥还想像个媒人婆介绍姑娘般滔滔不绝,忙岔开话题道:“十三阿哥继承了满洲人的传统技艺,骑马射箭那是样样精通,简直闺阁少女梦中的好郎君。听说他精于骑射,发必命中。有一次外出巡狩猎,一只凶猛的大老虎突然从山林中蹿出,他神色不动,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手持利刃向前刺。当时在场见到的人没有哪个是不佩服他的勇猛的。奴婢也想不到十三阿哥长得风度翩翩,还这么厉害。”    十阿哥瞥了一眼十三阿哥,不屑道:“那算什么?这个才是闺阁姑娘梦中的好郎君。”  昔月看向十阿哥所指的方向,头上几张绿叶被风吹落到男子头上,他一袭黑色长袍,脚踏黑色长靴,阴柔的面容如雪白冠玉,雌雄难辨。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如同星盘,一眨不眨地瞧着清雅亭的两幅对联,手里捏了一片茉莉花叶子随意地把玩。任何女人只看了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她的视线。    十阿哥盯着昔月,拇指硕大的玉扳指在昔月面前摇晃,笑嘻嘻地道:“回魂了。”  昔月立刻不去看盛世却倾城美颜,压着心头的“小鹿乱撞”,正色地看着两份“极好”的对联。抬头对上十三阿哥的眸光,莫名地心虚,可一想我又有什么好心虚地,猛地抬起下巴,看向他,目不转睛地要证明自己。  十三阿哥盯着昔月紧皱眉头,有意无意地又看了一眼九阿哥,他像是从画中走出迷惑小姑娘的森山精灵,无疑昔月就是被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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