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悦王对自己的一系列举措所代表的含义,她与悦王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可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强自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做,而不是在这残酷的宫廷里做梦。    她收拾好自己最新炼制的桂附地黄丸带着小叶子,拜访了内务府管采买的许公公。许宫宫也快五十了,能将这样的肥差弄到手就是个能人。冰释曾经也为他治过病,了解他的病症。年轻时受的苦烙下了许多病根,多需要慢慢养着,而这个药其实就是为了宫里许多老公公炼制的。    许公公倒是对冰释热情不少,冰释拿出了两瓶药递给他道:“这个药是我专门为公公炼制的,您吃了后手脚就不会总是发凉,晚上也能睡得舒坦些。您先试试,若是好,以后再派人来拿就是。”    “还没来得及恭喜苏御医呢,这以后啊,再找御医治病就难了。”许公公拿了药却冒出了这样一句,看着冰释。    “公公哪里的话,冰释早就说过,都是宫里活过来的人,就应该互相帮衬着。我晚上还在医务司,只要您找,我就是睡着了也会爬起来不是。”    说着拿出了一锭金元宝,递给许公公。又道“今天来找您,可是来求您帮忙的。”    许公公按住冰释推过来的手道:“如今御医不比从前,我就怕有心也无力啊。”    冰释进银子塞进他的手中,又推了回去道“公公不用担心,其实只是希望公公帮忙打听宫外的一些事。也不怕公公笑话,我回家一趟,家里父兄还以为我死在了宫里,这些年都没有来联系我。我嫂子看见我不肯给家里钱,还管我要生活费。我不过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京城有个自己的小房子,或是京郊买几块地作将来养老之用。但是我对这京城一抹黑,知道公公熟,想让公公帮忙参谋参谋。还希望公公介绍个相熟的车行,找个可靠的车夫,我休沐时可以坐马车在京城逛逛看能不能找些其他赚钱的营生。”    这对许公公来说不算什么,当即就将京城的房价说了些。冰释苦笑道:“我这点赏银看样子只能在京城外的村子里买房了。”    又问了些外面的大商家之类的,他知道的也说了些。    冰释看他握住了银子就收回了手,道:“这租马车的事就麻烦公公了,这买地的事还想请公公多帮忙打听打听。”    许公公自然应下,他确实有些门路,自己也买了些地作养老之用。帮助冰释确实能得到更多的益处,他愿意卖这个人情。    只过了一天,小叶子就传了话来,马车已经顾好了,下次休沐就会有人来接。车夫是许公公打过招呼的绝对可靠,只是这买房,买地的事可能要多些时间打听。冰释也知道这么快搞定马车的事就已经是卖冰释一个好了,应该感激万分才是,自然不敢有其他想法。    冰释休沐日这天,在宫门处看见了接自己的马车,车夫是个四十岁左右壮实的中年男子,看着就是一幅忠厚老实像。对着冰释也恭敬得犹如对待自己的主人般。冰释知道这是许宫宫有敲打的缘故,心中明白以后对许公公还要更上心些。    车夫姓马,格外听冰释的话,对着京城也熟悉得很,听冰释不急着回家,就想去京城繁华之地,也不说什么,赶着马车就去了,顺便为冰释介绍了这京城的格局。    如今的开封城已经是有三百多年繁华历史了,作为首都,城市也在不断的扩大。想那流传后世的清明上河图,估计也不能描述它的的繁华了吧。    以大内为中心,他的东边算得上是繁华的商业,区沿着马行街,商铺酒楼林立,中间也混杂着住宅集市及行政管理机构。    正南面则更多的是中央行政机构,以及贵族住宅区,而开封府则在西南方向。    西边算是新城,也许在京城算不算顶层的人家,但家中富裕,又能在京城立足的人多集中在西城。    北边人则是学校区,这里林立着十几家书院,最富盛名的就是龙图军校和太学院了。    冰释正是从东边的东华门出来的,正好可以去逛逛马行街,而白府就座落在皇宫的东南方向。    冰释逛的多是布纺,饰品店,珍宝阁之类的,因为她最擅长的还是服饰、首饰钗环之类的设计。当初她还是白家家奴时,单凭这个手艺就为白家带去不少收益。    她特意打听了这些店铺背后的东家,尽量不选权贵之家的店铺,这样的店铺因为有后台反而有恃无恐。一般这样的人家如冰释这样的手艺人多半是家养的奴仆好控制,即便遇见几个不是奴仆的能人,也会想方设法将之变成自己的奴仆。    士农工商,这个时代工商最末,无权无势的人在这个权贵聚集地很难有作为。冰释目前还没有很硬的后台,不想冒风险。    最后她选中了一家云裳羽衣坊,和一家名叫花簪阁的饰品店。这两家店铺都不大,走的都是平民路线,据说东家是世代行商,能在马行街有自己的店铺,这商人在整个大宋的势力应该也不小。    商户越大越注重信誉和名声,自己也不怕他们过于奸猾欺瞒自己。    这个时代没有成衣店,一般中等官宦人家或富户家中才会有专门的针线房。平名百姓却多是自己动手,有些余钱的也会请布坊的裁缝定制。    布坊一般都养有绣娘,裁缝,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也多从布坊流出,而富户,官宦人家采买布匹也多看布匹做出来的服饰是否优美。    冰释与云裳羽衣坊的掌柜商议,自己设计的十个系列的服饰设计带来的收益自己要分二层。掌柜姓孟,不能做主,冰释同意不用先付钱,等三个月后看到收益,掌柜若是同意这一方案,就继续供应设计。若是觉得不值,就以每套设计一百两的价格买断。    而首饰设计就直接卖图纸,五十两一张。只因这个时代没有版权,这饰品很容易被模仿,所以不能带来长期收益。    冰释掐着时辰回家一趟,打算上柱香就回宫过夜。    饶是如此,还是遇到了白大少爷,这肯定是有人报了信的。    冰释知道是躲不开白家,将白大少爷迎到了客厅,其他人都回避了。    严格说来作为男子应该由父兄接客才是,但是白大少爷显然是来找自己的,只有大嫂子找到机会上了茶,在大少爷的一个眼神示意下也下去了。    “这些年过得好吗?”白大少爷开口,虽然白家封候,不过世子之位是他爹的,如今他还是只能称之为白大少爷。    “谢谢白公子关心,虽然苏某到宫中不到三个月就去了浣衣局,在哪个地方足足待了将近2年,但好歹懂些医术,所以后来过得还不错。”白大少爷当初也有科考,但是二甲中等,已经不错了。再加上家里的原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六品京官,算得上少年有为,不过冰释也是六品,算得上平等。    看到冰释疏离自恃的姿态,白博裕眉毛不可察觉的动了一下,慢慢道:“苏御医能有今天确实是不容易,当初你在白家习医,本就希望你能学有所用,后来跟着孝慈皇后入宫也是觉得你也许能有更大的成就,如今果然如此。”这是暗示冰释能有今天全是白家的功劳了。    “紫苏大夫的教导,我至今难忘,若有她的消息,还希望白公子能够及时告知。”冰释能有今天,不能说与白家没有一点关系,但她认为当初带给白家的收益足以偿还学费及栽培之恩了。    白博裕忍着心中的不耐道“紫苏大夫的失踪,在下也痛心疾首,至今仍不遗余力的在寻找,若有她的消息,一定告知。祖母年岁大了,最近总是头痛,可否麻烦苏大夫能够出诊,为祖母治疾。”    “老夫人需要,苏某本不敢迟,不过皇后娘娘让在下晚上在宫中当值,现在宫门快落锁了,等下次休沐,若是还有需要定当去贵府给老夫人看看。”冰释不希望与白家暧昧不清下去,只得直言拒绝。    冰释的态度似乎惹怒了白大少爷,他沉着脸道:“姑娘定要如此吗?”    冰释只是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    晚上躺在医务司后殿的床上,想着白家及悦王对自己的态度怎么也睡不着。    目前她只知道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一手医术了,所以她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在冰释看来,医术比她好的人太多,难道是因为师傅。    是啊,师傅身世、行踪成迷。她很可能是璇玑神医的后人,甚至可能是秦绝的后人。而如今皇族与秦氏之间的关系微妙,也不知如今皇族是如何看待师傅的。    冰释抽出被褥底下的两方手帕,这手帕是用丝绸做的。摸着甚是柔软,想着这手帕会不会也传递着什么信息呢,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释放了灵力。    自从修习了洗髓经后,冰释的五感都变强了许多,她将自己能够外探的意思称为灵力,因为灵能能够帮助她找准人的经脉,甚至能够感觉到人体血管里的血液流动。因此她常常练习,以便能够自如的控制这股灵力。    但外放的灵力只能感觉到有生命的东西,没有生命的东西最大的强度也只能让它微微的移动。    而今天探了这丝帕,居然感觉到灵力在丝帕内部流动。这一发现让她心喜,这丝帕果然有乾坤。    她闭目集中注意力探入丝帕,发现灵能走向慢慢汇聚成了文字模样。    这丝帕中用特别的材质写了字,而这材质正好可以吸收或是传递灵能。    其中在秦绝身上拿到的丝帕解释了这件事。    原来这丝帕确实是秦绝的妻子幕夜色所制造,幕夜色是魔女紫魈的徒孙也是唯一的继承人,而璇玑神医却是她的师伯。梦魇神功是一套可以用音乐控制人心,制造梦境的神功。    而她的师傅是璇玑神医的孪生姐姐,她用梦魇笛试探了无数的男子,却没有找到她想要的那个可以为她付出生命的爱人。    幕夜色继承了神功,第一个试探的就是秦绝,而秦绝幸运的成为第一个通过试探的男子。要冰释猜测其中很可能有璇玑神医的功劳。    二人因此结为夫妻,秦绝认为梦魇神功是邪功,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是复杂多变的,不应该用自己的尺度去衡量、去定义、去审判。因此他希望自己的妻子不要将这神功流传下去,也不要再使用。    她答应了,但是她认为这神功是师傅流传下来的,就这样失传未免可惜,因此将此功的心法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刻在梦魇笛的内侧,并将梦魇笛送给了秦绝。下部就用天蚕丝绣在另一半丝帕中,若是有一天有缘人能够习得此功也是造化,更何况她内心深处并不认同梦魇神功是邪功这种说法,因此就没有告诉秦绝她留下心法的方式。    同时她还绣了这段解释的话,并将此丝帕送给秦绝作为定情之物,大概是怕有一天秦绝发现此事,给他一个解释吧。    冰释想到了那只被悦王扔在草丛中的梦魇笛,这么多天了,他应该将笛子收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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