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万陶回过头看的时候，只觉得两个人之间眼波流动，甚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她没走几步，就被陈年抓住了胳膊，她看过去，陈年说道：“家里有人吗？”　　万陶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她扭过头去，李和韫刚好看过来，隔着车窗给她抛了个飞吻。这时她感觉手臂上有些吃力，转过头来，看见陈年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她想起他刚刚的问话，说道：“家里王姨在，我爸妈有事出去了。”　　陈年点点头，说道：“那这样就没人照顾你了，你腿脚不方便，我刚好回家，你去我家吧。”　　万陶说道：“我没什么大碍了，就昨天刚摔倒时疼的厉害，现在已经能忍受了，再说还有王姨在家，我没事。”　　陈年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走吧，刚好也快到饭点了，一起去吧。”　　万陶有些扭捏，忍不住说道：“这样不好吧，再说还有叔叔阿姨在。”　　陈年说：“他们不在。”　　万陶觉得这一摔，摔的自己一点自主性都没有了，先是被李和韫随便拽着走，再又是被陈年半强制性地带上车拉回了家，没想到这一瘸，倒成了个半残疾人，真是可怜。　　进了门，万陶就被安置在了沙发上，她想反正自己现在也不灵活，于是安安生生地就坐下了。她东张西望，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叔叔阿姨呢？”　　陈年脱下西装外套随意一放，回道：“他们全国自由行去了。”　　“啊？那你回来干什么？”万陶问。　　“他们走之前，告诉我一定要把他们的那几盆草给照看好，我临危受命，不得不回。”陈年说。　　万陶想象了一下陈年悉心照料花草的样子，感觉有些滑稽，不禁笑出了声。　　陈年问：“你笑什么？”　　万陶赶紧闭上嘴，笑意还是忍不住从嘴角泄了出来，她咧着嘴说道：“就是想到你照料花草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陈年看着她笑的样子，也微微弯了嘴角，然后说道：“其实没什么，这些年在国外，我会干了好多事。”　　“都会干什么啊？”万陶满脸好奇。　　陈年思索了下，慢慢说道：“下厨，修车，换灯泡，还有好多。”　　万陶夸赞道：“这么厉害啊。”　　陈年点点头，建议道：“要不今天给你下个厨？”　　“好啊。”万陶连忙点头。　　陈年真的毫不含糊地开始了他的厨艺展示，他在厨房东站站，西走走。万陶悄悄地走到门前，看着他在忙活的背影，心里一股温柔涌起，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这个人学会了做饭，在给她做饭。　　然后她的嘴角就僵住了，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旁，慢慢坐下，使劲呼出两大口气，摸了摸心口，“扑腾扑腾”，她按着让它静下来。然后她朝厨房大声喊道：“我不吃了，我要走了。”　　陈年听见她的声音，几步走出来，手上还有些湿，他问道：“怎么了？”　　万陶避开他的视线，说道：“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我要走了。”　　陈年向前走两步，他看到万陶有些委屈的神态，心里叹了口气，温柔说道：“要不叫外卖？”　　万陶没有吭声，陈年把手洗干净，然后打电话叫了外卖。接着陈年走到沙发旁坐下，他拍拍身旁的位置，轻轻说道：“陶陶，过来坐。”　　万陶看过去，陈年又示意了下，她像被蛊惑般慢慢地移过去，到离他还有两步远的距离，她忽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怔了下没再继续往前走，在近旁坐下了。　　陈年看她刻意空出的距离，忍不住抚上沙发，过了会，他说道：“外卖还得一会，你要等一下。”　　万陶“嗯”了一声，点点头。　　陈年想了下，然后狠下心来，说道：“陶陶，你总得认识现在的我。”万陶看向他，他回视过去，一字一语地说道，“这些年没有你的时光我变成了什么样，你早晚要知道。”　　这话像刺一样扎向了万陶的心口，她觉得呼吸有些沉重，快要喘不过气来。陈年朝她靠近了些，温柔说道：“陶陶，别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　　万陶在心里想，我悲伤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她慢慢地把手挪上脸颊，仔仔细细地摸了摸，还是摸不出来。她想自己要扯出一个笑，然后她扯动嘴角。她想自己要发出声，然后她张开嘴。她“啊”了一声，但是没听到声音。她又“啊”了一声，一个沙哑的声音飘过来：“我很高兴啊。”这是——谁的声音啊。　　她有些怔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转过头，看见陈年坐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一脸温柔。她吓得往后挪了一下，跟他拉出些距离。　　陈年好似没有发现她的动作般，轻声说道：“陶陶，你又胡思乱想了。”　　万陶很没底气地反驳道：“我没有。”　　陈年叹口气，诱哄似的说道：“陶陶这些年都有了什么改变，我也很想知道呢。”　　万陶胸口有些发闷，又有些生气，她有些气恼回道：“我什么都没有变，我还是这个样子。”　　陈年不以为意，轻笑道：“是吗，那太好了，我可以很快就赶上你了。”　　“赶上我什么？”万陶问。　　“赶上你这些年的时光啊。”陈年清晰说道。　　万陶并没有很高兴，自己原地踏了这么长时间的步，他却在那大步流星地走着，这让自己感觉更加可怜，虽然听到他说那话的一瞬间她可能有着小窃喜的心思。外卖到的并不算慢，万陶味同嚼蜡地吃完，就坚持要走。两家的房子离得并不算远，隔着两排，陈年开车把她送回去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这几天都住这里。”　　万陶没有深思，急匆匆地就下了车。陈年已经从另一侧赶了过来，他扶住她，关心道：“别这么急，你腿还不方便呢。”　　万陶说道“没事”，就急匆匆进了家门。门刚合上，她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靠在门上良久，才抬起步子进了屋。　　晚上父亲回来后，缠着万陶让陪他一起喝酒。刚好万陶也想喝，就答应了。母亲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忍不住小声斥道：“不像样子，陶陶现在是能喝酒的吗？”父亲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刚好要喝些酒壮壮骨。”万陶很附和地点着头，于是不像样子的父女俩喝了个痛快。　　父亲拿出一小瓶白酒，倒了两杯，说道：“来尝尝我们新研发的酒，还没对外销售，咱们父女俩先尝尝鲜。”　　万陶满眼放光的拿起酒杯，一口就闷了下去。父亲骂道：“真是浪费，从小就怎么教你的，要细品细品，怎么闷得跟个大老粗似的。”　　万陶笑嘻嘻地说：“我这都是遗传，是耳濡目染。”　　万大千嗤了声：“你耳濡目染谁呢，谁是你这个样。”　　于是万陶伸出手，叫道：“五魁首啊——”　　万大千接道：“六六六啊——”　　没两口两人就喝完了，万陶摸摸肚子，嘟囔道：“真是不尽兴。”　　万大千说道：“不尽兴也没法了，再让你喝你妈就又要骂我了。”　　万陶摇摇头：“我妈总骂你干嘛啊，我觉得喝酒挺好的。”　　万大千说道：“你可别当着你妈的面这样说，就这到现在还天天跟我念叨不该让你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喝酒。”　　万陶摆摆手：“我妈就是没想开，我要没从小喝，能有现在这酒量？”万陶满脸骄傲。　　万大千同意道：“对啊，没几个人能喝倒我闺女。”　　母亲听见了，说道：“还不都赶紧去睡，喝点酒两父女就没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都这样。”父女两面面相觑，各自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