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骞微眯起眼,卷起舌尖抵着腮帮沉吟片刻,点头,“认识,还很熟。”    袁一曼微怔,恍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得唐突了,扯了扯嘴角岔开话题,“我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嗯”阎骞嘴里发出一个单音节,音质低沉,隐约含着几分笑意在里头。    她不是没感觉……    袁一曼抱歉一笑,把话题拉回正事上,“明天周末,医院那边会不会不方便?实在不行等下周也可以的。”    这会脑子清醒过来,想到爸妈来看病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其实是担心她吃亏。    姚家闹的这么厉害,不可能不告诉他们自己都做了什么。    婆婆因为妨碍公务、袭警被刑拘半个月,姚安生还关在江城,公公姚建华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    “明天等我电话。”阎骞掏出手机,一派淡定的看着她,“号码给我。”    袁一曼没有犹豫,把自己的号码报过去。    阎骞装模作样,拨出号码打给她不容置喙的口吻:“我的号,存好了。”    袁一曼不是敏感的人,还是听出他这句话有几分强硬的味道,但却不让她讨厌。存好号码,阎挺然牵着果果的手从游乐园那边过来,两人身上都汗津津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夜晚风凉,袁一曼担心果果着凉感冒,也不让她玩了,接过来便要往回走。    “我也得回去洗澡了,一身臭汗。”阎挺然用袖子擦了把汗,快步跟上她,“袁阿姨,我没看好果果害她刚才摔了一跤,你一会给她擦药别骂她好不好。”    袁一曼低头看着女儿,见她无事人一样,嘴角弯了弯含笑点头,“不会骂。”    阎挺然眼神亮了亮,高高兴兴牵起果果的另一只手。    阎骞走在后边,胸口有点闷。    到底是他在追老婆,还是在儿子在追妈?    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又不怕脏过?住别墅那边时,房间的床单每天都得换,地板上不许有丝毫的尘埃,只要让他看到一点点不干净,保姆就得倒大霉。    游乐场那些设施不知多少人玩过,他可是半点都不嫌弃,照顾果果还有模有样的比他还老道。    这都跟谁学的?    到家关了门,阎骞看着一身臭汗,衣服上落满脚印的儿子,冷笑道:“转性了,不洁癖了?”    “老阎,你吃醋的样子真幼稚。”阎挺然丢给他一双白眼,回房拿了睡衣去洗澡,“我说你想追人家好歹有点诚意吧,最好是别要脸。”    阎骞一噎,索性就不理他。    臭小子知道个屁,他能不要脸的话早就不要脸了,何必等上这么多年。    太聪明的女人不好追,特别是又聪明又理智的女人,更不好追了。    比如袁一曼。    哪怕一块吃了顿家常饭,她的戒备还是很深,聊什么都有意避开隐私问题,甚至不愿意跟他聊。    “我真的很喜欢她,又温柔又温暖。”阎挺然从房间里出去,懒散地倚着墙,嘴边露出揶揄的笑,“戴叔叔说你肯定追不上,我也有预感。”    阎骞斜乜他一眼,转头去书房。    一个个的,都等着看他笑话呢,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关上门,阎骞摸了根烟点着,在联系人里翻出发小方宸的号码打过去,接通就说:“明天有个朋友的爸爸上你们院看肝病,你亲自来。”    “哥,我在休假!”方宸的哀嚎传过来,震痛了他的耳膜。    阎骞把手机拿远一些,幽幽吐出口烟,“戴恒没跟你碎嘴?”    耳边安静一秒,方宸幸灾乐祸的笑声立马传过来,“没有的事,我一会就订机票回去。”    阎骞挂断电话,眼底黑气缭绕。    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玩意儿!    一墙之隔的隔壁。    袁一曼给果果洗完澡让她先去睡,自己抱着笔记本电脑查阅军总院的信息。在肝病方面,这家医院确实是最权威的,主任医生方宸是国内著名的肝病专家。    要是能挂到他号就好了。    合上屏幕,想到戴恒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他在那位三哥面前的举止,稍稍安心。    很多时候,越是有钱人脉越广。    那个三哥主动开口,应该是很有把握。    一夜辗转,袁一曼醒来还不到7点。保姆要9点以后才到,她8点就得去机场接爸妈,这个时间,要出门必须得带着果果到底不方便。    车子被公公开走后,她不想引起更大的冲突一直没去要,怎么去机场也成了头疼的事。    穿好衣服,手机忽然有电话进来。    袁一曼看了眼号码狐疑接通,“三哥?”    “我送你去机场接人,果果交给挺然帮你看着。”阎骞说着,抬手按了下门铃,身边跟着睡眼惺忪的儿子。    袁一曼吓一跳,当即就给拒绝了,“我打车过去也很方便。”    “果果还在睡吧,你要带着她一块去?”阎骞又按了按门铃,态度强硬,“过来开门,我已经帮你约好专家了,回来直接去医院。”    袁一曼默了默,挂断电话过去开门。    父子俩站在门外,一个穿着合身的灰色休闲运动装,一个身上还穿着睡衣。两张脸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看的很。    “阿姨,你有事就去忙,我帮你看着果果。”阎挺然咧开嘴,不住打哈欠,“我能照顾好她的,你放心。”    袁一曼抬头,一下子撞进阎骞深沉如海的目光里,拒绝的话被卡住,死活说不出口。    “果果是女孩子,等保姆回来了再给她换衣服,你小子别乱来。”阎骞叮嘱一句,目光沉沉的看着袁一曼,“走吧。”    袁一曼应了声,听到阎挺然不耐烦的声音,“老阎,性知识教育我十岁就学了,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果果再小都是女孩子,我有分寸。”    阎骞瞥他一眼,转过头作势欲走。    袁一曼耳根略略发烫,拍了下阎挺然的肩膀,笑道:“阿姨谢谢你,一会保姆回来让她给你们做早餐吃,冰箱里什么都有。”    “知道了。”阎挺然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袁一曼:“……”    阎骞:“……”    上了车,袁一曼低头系好安全带,客气道谢:“麻烦三哥了。”    “不麻烦。”阎骞余光瞄她一眼,发动车子开出去。    她的事他都知道,不管是让吕蔚蓝回公司去坐镇,还是开会大方公布自己在离婚的事,他事无巨细全都知道。    当然也知道姚家人上公司闹。    这两天派出所那边都烦了,说再有人过去闹,全抓起来不客气。    他是乐见其成的,只不过也没法太过。姚安生敢动手打她,没准还会做出更暴戾的事情,他不得不小心,时刻保证人在他眼皮底下安然无事。    路上没怎么说话,倒也不尴尬。阎骞的电话没停过,方宸才挂断戴恒就打过来,跟着是裴盛,仿佛约好了一般。    阎骞冷笑阵阵,一帮孙子,总有一天让他们客客气气喊袁一曼一声三嫂。    飞机准点降落,袁一曼接到爸妈总算安下心来。    之前在江城,阎骞见过二老还聊的不错,打过招呼便把他们的行李接过来,仔细放进后备厢。    上车离开机场,谭育娴看着开车的阎骞,再对比姚安生,禁不住叹气。    她是过来人,在江城的时候他那么护着女儿,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可女儿的事,他们夫妻俩是不敢再管了。    她跟姚安生要离婚这事,闹得整个袁家都知道。好在这边的家人都知道姚安生动手打人,还差点出人命,没一个劝和的,全都在担心女儿的安危。    他们老两口商量了几天,决定用看病的名义跟过来,帮她照顾果果,万一有事也能搭把手。    “我约了军总院的专家,一会进市区先去看病完了再吃饭,叔叔你看这样的安排可以吗?”阎骞嘴角含笑,“要是太累我就另外约时间。”    “先去看病。”谭育娴拍拍老伴的手,客气道:“太麻烦你了,要你接还要你帮忙联系医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阎骞瞄一眼袁一曼的侧脸,笑道:“不麻烦,小袁也有帮我照顾孩子,互相帮助罢了。”    谭育娴听说他有孩子,心里咯噔了下,谁知阎骞又说:“我们现在是邻居。”    话说的这么明显,谁都听出来他什么意思了。袁一曼心头涌起一丝感激,对他的戒备也少了些。    她还没离婚,不是不能有异性朋友,这么早一块来机场不被人看到还好,见着了难免会胡乱揣测。    爸妈肯定不会多想,她是自己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阎骞也点到为止,不再提这事。    到总院门诊楼下停车放他们下去,方宸的电话又打过来,接通就催他快点。    阎骞扫一眼袁一曼的背影,嘴角勾起,“马上上楼。”    结束通话,他停好车子顺路买了几个面包带上去。袁一曼在门外打电话,脸色很难看,火气似乎还不小。    阎骞皱了皱眉,见她突然抬头望过来满脸惊骇,本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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