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曼愣了下,略显不悦地拿回伞,“谢谢,不用了。” 阎骞脸上的笑意僵住,卷起舌尖抵住腮肉,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暗暗沉沉。 袁一曼没管他,利落抱出果果顺手关了车门,这才转过身客气道:“谢谢三哥的好意。” 他很高大,跟中午那会休闲的装扮不同,铁灰色的手工西服穿在他身上,合身妥帖,腕上戴着一只伯爵,衬衫袖口的袖扣扣的齐整,低调又不张扬。 黑色的雨伞遮去光线,高鼻深目的脸掩在阴影里,照样俊逸逼人,又带着几分成熟男人独有的精明凌厉。 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袁一曼不大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总有一种被人剖开了看的错觉。 “你并没有接受。”阎骞有点不痛快。 从来没人这么扫他的面子。中午那会,他还跟戴恒放话自己不会输,转眼就实实在在的碰了个软钉子。 袁一曼看他的眼神,似乎……很嫌弃。 “抱歉,我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来。”袁一曼笑笑,锁了车低头跟果果说:“宝宝,跟叔叔说再见。” “叔叔再见。”果果挥起小短手,笑眯眯地看着阎骞。 阎骞被小家伙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煞到,恍惚想起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跟他笑过,心底五味杂陈。 “我约了朋友。”袁一曼欠了欠身,抱着果果转身就走。 阎骞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袁一曼抱着果果进入大堂,放她下来,收了伞牵着她的手往订好的包厢去。 珍味馆每年只放出十张贵宾卡,她手里的那张,是不初承接珍味馆装修工程时,大老板潘隋送的。 吕蔚蓝为此羡慕嫉妒许久。 “叔叔好看。”果果一脸天真,“比爸爸好看。” 袁一曼失笑。 那个三哥确实长相不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世家子弟的矜贵劲。这样的男人,女人一定多如牛毛。 看看就好。 “爸爸太胖了。”果果撇嘴。 袁一曼低笑了声,弯腰抱她起来随口问道:“果果不喜欢爸爸?” 果果歪着头,大眼睛眨了眨语气笃定:“不喜欢。爸爸不带果果玩,不给果果吃蛋糕,胖。” 袁一曼抿紧嘴角,恍惚发觉自己这些年忽略了太多东西。姚安生对果果的冷淡,对她的诸多挑剔,在一瞬间井喷。 果果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嘴嘟着,很不满意的样子,“爸爸不喜欢果果,他喜欢弟弟。” 袁一曼心惊,“果果怎么知道的?” 姚安生很少表现出重男轻女的思想,倒是婆婆很直接,只差没在脸上刻字——我不喜欢孙女。 果果出生到现在,婆婆一次都没带过,全是保姆和她在照顾。姚安生也不是很上心,感觉像养宠物,高兴了逗逗,平时基本不管。 “爸爸说的。”果果哼了声,嘴巴嘟得老高,“他总说要弟弟。” 袁一曼脸色沉了沉,笑道:“爸爸开玩笑的,果果想太多了。” 果果又哼了声,抱起小短手,一副我没想多的表情。 袁一曼被她的样子逗笑,胸口却隐隐发胀。小孩的心思是最直接的,大人表现什么就记住什么,看来姚安生在她面前,完全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推开门,吕蔚蓝已经到了,包厢里除了她还有个人。袁一曼微微有些惊讶,下一瞬随即笑开:“潘大哥。” “小吕说你也会来,我还以为她在说谎。”潘隋站起来,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伸手去抱果果:“叔叔抱好不好?” 果果笑起来,高兴伸出手,“叔叔抱,叔叔好好看。” 袁一曼:“……” 吕蔚蓝:“……” 潘隋也跟着笑,抱走果果故意逗她:“叔叔哪儿好看?” “都好看。”果果伸手摸他的脸,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刚才的叔叔好看。” 袁一曼汗了下,假装没听到低头拉开吕蔚蓝身边的椅子坐下。 吕蔚蓝挑了挑眉,歪头跟她耳语,“在外边遇着谁了,竟然激发了我干女儿颜控的本能?” “戴总的三哥。”袁一曼无奈耸肩,“下车的时候遇到了,果果这么颜控我也是才知道。” “我带果果去拿点心,你们聊。”潘隋目光深深地看一眼吕蔚蓝,转身往外走,“小公主要吃蛋糕,我去后厨看有没有。” “老潘,记得给我带一份凤梨酥。”吕蔚蓝嘴角扬起,“再忘以后不来了。” 潘隋背对着她们挥了挥手,开门出去。 袁一曼回头看了眼,暧昧打趣:“你要不要踹了那个小鲜肉,拿下潘大哥?” “我哪配得上他。”吕蔚蓝叹气,“要不是你说请客,我都不敢来。” 潘隋年纪比她大一岁,感情经历却干净的像一张白纸,她每次站在他面前都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或许他不在意呢?”袁一曼搂着她的肩膀,笑道:“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同,你要真喜欢,就收了心追他,至少不留遗憾对吧。” 吕蔚蓝扯了扯嘴角,无奈一笑:“再说吧,咱谈正事。姚安生绝对不会跟你和平离婚,他那个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起诉离婚必须分居两年以上,现在的法官那么操蛋,只要他坚持不离就不可能会判离。” “这些我都考虑过。”袁一曼也很头疼。 起诉离婚有条件,除非两个人因为其他事必须离婚,但财产分配不公这样去起诉,判离的几率高一些。 目前的问题是,姚安生跟她之间的矛盾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大也能算得上,毕竟不可调和。 说小也行,婆婆的头跟没骨头一样,总能在不恰当的时候低下来,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给姚安生看。 “他最近不是要转公吗,应酬多了没准心就野了,你先把财产这些处理好。”吕蔚蓝一脸严肃,“千万不能便宜那个王八蛋。” 袁一曼抿着嘴角若有所思。 她当然不想便宜姚安生,不算账不知道,这些年的损失就算了,目前手里有的她绝对不会让出去一分。 但是要等姚安生犯错,真的很难。她没这个精力总去盯着他,也不想继续耗下去。 这样死气沉沉的日子,她早过够了。 吕蔚蓝正要提议要不要找个女人去试探姚安生,手机就收到阎骞发来的消息。她点开看了眼,脸上满是嫌恶,气哼哼将手机戳到袁一曼眼皮底下:“不用等很久,你自己看。” 袁一曼不明所以,看清照片上的人是姚安生和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一阵反胃。 “原来是他请黄铮吃饭。”吕蔚蓝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我给黄铮去个电话。” 袁一曼伸手拦住她,“不用了,照片发给我就行。” 吕蔚蓝见好就收。阎骞对袁一曼有意思,她倒是没想到过,不过能帮袁一曼离婚,该隐瞒的部分她不会主动去挑破。 姚安生这些年一直郁郁不得志,不上进就算了,回过头却嫌弃袁一曼压他一头,真有女人主动送上门,怕是要老房起火。 袁一曼存好了照片,眼底波澜不兴。 这事放半年前她都得疯,现在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迫不及待的希望姚安生陷进去,好让自己尽快摆脱他。 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角度有些刁钻,不过还是能够看清姚安生的手就在那姑娘胸口上,掌心贴着肉,脸上全是享受的表情。 袁一曼有点想吐。 讨论了一会转移财产的问题,潘隋抱着果果进来,脸色不大好看。 吕蔚蓝直觉他在外边遇着什么人了,起身抱走果果压低嗓音打听,“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潘隋余光看了眼袁一曼,手臂一伸,行成一个环抱的姿势将她和果果都圈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耳语:“小袁的老公在隔壁。” 姚安生?!吕蔚惊了下,又把果果给他,飞快抓起手机往洗手间跑。 隔壁院子。 阎骞慵慵懒懒地歪在椅子里,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搭在桌子上捏着杯白酒,似笑非笑的看着姚安生。 他喝多了,一直在嘟嘟囔囔要办转公的事,说什么钱不是问题。 戴恒安排过来的姑娘混夜场的,本事一等,看他那样,待会埋单出去怕是要马上去开房。 他本来没想用这种手段拆散他跟袁一曼。刚才在门外被袁一曼削了面子,实在是不爽。 手机震了下,收到吕蔚蓝发来的消息:加油。 阎骞嘴角抽了下,有点想把手机甩出去。 一个个的,就这么不看好他追袁一曼?! 阎骞到底没回吕蔚蓝,放了酒杯坐直起来,漫不经心的瞥一眼黄铮,淡淡掀唇:“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喝。” “骞哥。”黄铮一下子站起来,眼神警告地看一眼姚安生,小心翼翼的口吻:“不多喝几杯?” “给你面子了。”阎骞的嗓音有点凉。 黄铮脸色讪讪,拉开椅子作势送他,“我送你出去。” 阎骞摆手:“下周三我约了你们局长吃饭,你也来。” 黄铮喜上眉梢,但很好的控制住了,“那骞哥你慢走。” 阎骞拍拍他的肩膀,扫一眼姚安生,施施然迈开长腿。袁一曼的眼光真有问题,好在她现在已经醒了过来。 “骞哥。”姚安生听到开门的声音,不得不放开怀里的姑娘,晃着肥硕的身躯跟上去:“我的事有没有谱?” 阎骞顿住脚步回头,目光审视的打量他一番,笑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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