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距离案发整十四天后,愈是靠近夏至日就越是热,海杏走进最后一家专卖店时,迎面的空调风让她被晒得发昏的感觉有所缓解。  这座城市里一共有8家古驰,她按着地图挨个走访却一无所获,她想如果最后一家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犯人的衣服便极有可能是在别的城市或网上购入,那这条线索的希望也就极其渺茫了。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  “你好,我想问一下您家有没有售出过一款黑底红花的T恤?大概长这个样子。”  海杏花了零零碎碎好几天的时间在官网和各类杂志上找寻同款,终于在昨天晚上找到了与记忆中图案颜色都一致的一件,她把那张衣服的照片打印下来,走到各店询问是否出售过。  这件衣服似乎属于冷门款,不只是她找起来困难,各大门店也都表示不曾卖出过。  海杏满怀忐忑地等待着这家店的答复。  “您是说这款吗?”  导购看过她的照片后便径直走向一个男装模特,中高跟踩在地上喀喀作响。  她手指的方向便是和海杏手中照片别无二致的T恤。  魏海杏看到它时闭上嘴巴,把牙齿磨在一起。  “……是。”    “您眼光真好,这款T恤的设计在业内很受好评的…您是买给谁呢?需要我们请一位男导购替您试一下效果吗?”  “这个卖的怎么样啊?我男朋友他不太喜欢撞衫。”海杏用手摸摸料子,做出较为感兴趣的样子,不经意地打听。  “说实话不算很热销,在您之前我们只卖出过一件,如果您想要的话我可以为您打8折……”  “哎?只有一件吗,不会就是我男朋友吧,他之前看杂志时说对这件衣服挺感兴趣的。”女生露出微微好奇的神情,随口补了一句:“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名字啊?我想看看是不是我男友。”  “不好意思,这是客户的隐私……”  “我知道。你就帮我看一下这个人是不是叫梅……是不是叫姜旦。”梅北真的名字还是太高调了,她不方便直接拿出来问。  她选择了从最害怕的那一位来排。  导购走到前台电脑上输入编号等数据,调出资料后继续微笑:“不是呢。”  海杏垂下眼抿了抿唇,知道今天的调查到此差不多该打住了。    杨警官现在致力于调查案发地点的残留线索,工程量极大。关于衣服的事情海杏之前尚不能完全确定,才没有要求他一并调查。  但现在也差不多了,她想下一次就可以直接借用警察身份来要求查看客户登记。  海杏突然想起那天被撕毁的停车场记录,那脊背发凉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好像被当成了一只待宰的猎物,在对方的爪子下颤抖挣扎,每每以为自己有脱逃的空间,就会被重新捉回去。  不过这种电脑管理的数据都是联网的,轻易就被销毁基本上不存在,又不是黑客电影。而且纸面收据大概在柜台内也有保留。  魏海杏从来不觉得她自己是动物还是其他什么。  她是人,堂堂正正又光明磊落、充满尊严感的人。    先前对于五人不在场证明的调查障碍重重。  姑且先不说白秋连冷冷抛给她的那句“在家”可信度有多少,姜旦和梅北真压根是连问题都没有回答,而卫良和女老师的那件事她还没去证实。  赵浦当天与之喝酒的那位朋友倒是问了几句。  海杏和赵浦去酒吧的那一天,海杏如愿见到了赵浦的朋友,一普普通通的小青年,入座后被赵浦连灌了三满杯威士忌,和海杏说话时直踉跄。  他貌似对那个周三的事一问三不知,就说自己好像是醉倒了,喝了整整两大瓶十号添加利,脑袋里记忆都是打着旋的。  “我赵哥,能喝,喝酒猛,玩女人也猛,妹子你有福了嘿嘿……”  然后那个小青年一歪脖就睡了。  赵浦看海杏的脸都是红的,一直在语无伦次地重复“姐他喝醉了你别听他瞎胡说”。    海杏走进校门时手机嗡嗡震起来,她拿出来就瞅见上面梅北真三个字。  这几天北真给她打了不少电话,她赶巧都没接到,又总是忘记回。  海杏当然不是个健忘的人。她会忘记回电话也是多多少少在潜意识里回避和梅北真接触。  “嗡……嗡……”  电话是不知难过的,但人总会难过。海杏才要去按接听,电话那边就胆怯着挂断了。  她无奈地笑笑,把手机塞进包中。    而远处梅家宅邸的别馆,面容白净的男子坐在他的宝藏库里。  他坐的地板上铺着意大利美术馆里购置来的文艺复兴时期画作,有一次海杏在他车里看杂志,提到说很喜欢这幅画。  那时海杏已经不敢再和他提起任何东西了,因为只要她眼神在某样东西上停留超过两秒,梅北真就恨不得把这间店买下来。  不止如此。  梅北真脚边散落着一地酒瓶,他把自己和被杏拒绝的奢侈品关在一起,清醒时就怯生生地给她打电话。  他垂着头看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一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输血针孔,是两年前他的杏救了他一命的证明。    海杏进入宿舍楼前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转过来时身后虽然有不少人,但很明显抱着手臂端正地站在其中的那位,就是视线的持有者。  海杏重新走下石阶,看着这位气质上佳,衣着昂贵的女性,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您是……北真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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