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嫂,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夫人让我给她化妆,我就进去了。”秦梦如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可是在我进夫人房间之前,那幅画明明还在的。”    “在在在,在哪里,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啊!”对于秦梦如的辩白,气急败坏的阿珍嫂一点也听不进去。“我不管,总之今天就是变,你也要给我变出来。”她无奈地拍了一个巴掌又摊开,“你说你弄丢什么不好,偏偏是这一幅缂丝紫天鹿,这是老爷待会儿要给所有人当面展示的呀,否则你说说看,那些老外为什么要来,不就是冲着这幅图来的!”    “是是是,我这就去找,我……我再好好的,仔细找找看。”秦梦如小鸡啄米似的,连声陪着不是,眼泪也刷刷刷地从那张婴儿肥的脸蛋上不停流下来。    “那还不快去,非逼得我动手不可吗?”阿珍嫂怒骂道。她依旧踱了两步,又陷入了沉思,口中也喃喃自语,“不过说来也奇怪,按照鄂齐的安排,老爷现在应该派人来取这幅画了。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但是刚刚被阿珍嫂的狰狞面目吓得失魂落魄的小丫头秦梦如,此刻正忙着在一大堆绣品中忙着寻找那幅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丢失的珍品。对于阿珍嫂的疑惑,她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你这丫头猪脑子啊,这堆全是湘绣,是鄂齐刚才从东南展厅搬过来的,一会要重新安置。他运过来的时候咱们都还没赶来,再怎么混也不会混在这里面啊!”阿珍嫂狠狠拍了一下秦梦如的头,“你这死丫头,我今天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阿珍嫂,你们要找的,可是这幅画?”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个身材纤瘦,眉清目秀的丫鬟走了进来。她把一幅画递给阿珍嫂,自己却累得有些喘/息,饱满的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但是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阿珍嫂仔细端详着那幅画,不时用手指轻轻触摸着,她连连点头,口中也发出啧啧的赞赏声。    “冬儿,你是怎么找到这幅画的?”她惊喜地询问着。    “其实我本身并不认识这幅画,只是刚才在餐饮部门口碰巧捡到的。打开看后,我发现这个织品对花叶层次的处理很独特,色彩的配置和经纬线的密度都不常见,加上上面又绣有天鹿、月兔、异兽、整幅画都是采用翔鸾纹,我心想必是缂丝紫天鹿无疑了。”    那个叫冬儿的丫鬟说的头头是道,阿珍嫂不时点头称好,她转身看着秦梦如,“你看看,冬儿说得多棒啊,这懂得多就是不一样。梦如,你以后可得多向你姐姐学习才是。”    “和冬儿姐姐比起来,我的刺绣功夫也不差呀。”眼看自己弄丢的宝贝被拾了回来,秦梦如立马恢复了满满的元气。“对了我现在想起来了,是夫人说要吃燕窝,我就去给她拿的,没想到就顺手把这画儿放在餐饮部门口了。”秦梦如没心没肺地笑着,又恢复了她俏皮的本性,“阿珍嫂,可不是梦如贪吃哦。”    “行了,梦如,你就少说两句。”那个叫冬儿的丫鬟走拢梦如,很体贴地帮她整理了衣服,又爱抚地摸了摸她的脸蛋,“阿珍嫂没打疼你吧。”    梦如不说话,只是笑着拉住冬儿的手。    “我这老婆子也一把年纪了,无论是你们姐妹俩,还是咱们崔公馆其他的丫头下人,如果不是真的错得离谱,我都是不会这么狠心对待的。”听到姐妹俩的谈话,旁边的阿珍嫂一边装潢着绣品,一边笑着对二人说。    “是是是,要不您这么能当到咱们崔公馆的大管家呢!”秦梦如的嘴巴很甜,“而且是女管家,管家界的武则天呢!”    “你这小妮子,刚刚才揍你呢,你就忘啦?”阿珍嫂也笑得很灿烂,“这马上嘴巴就灌了蜜糖啦?”    秦梦如嘻嘻地笑着,朝阿珍嫂做了一个鬼脸。她旁边的韩冬儿却只是始终淡淡微笑着,“对了,阿珍嫂,您昨天说要让我们采购的东西,那现在可以去进货吗,我看展会现在也暂时用不到我们。”    “冬儿,还是你对工作最上心。”阿珍嫂夸赞着,“得嘞,你们姐妹俩就现在去吧。”    韩冬儿拉住秦梦如,于是二人向门口走去,才没走两步,冬儿就又被阿珍嫂叫住了。“冬儿,你刚才进来有没有看见老爷在做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来取这幅画,而且我听见一楼展厅似乎乱哄哄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冬儿回头看着阿珍嫂,“但是我看见许多记者把老爷围住了,大厅里都乱作一团了。”    “哦,我知道了,你们去吧。记得快去快回,这边一会儿还要你们帮忙。”    “你没事吧,阿珍嫂,要不我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一脸好奇的阿珍嫂走到门口张望,冬儿询问着她。    “不用,快去吧。”阿珍嫂挥挥手。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小摊小贩在街边吆喝着,好不热闹。秦梦如似乎早已把刚才的遭遇忘得一干二净,一到大街上,她就左顾右盼,欢呼雀跃,拉着冬儿的手,不时欢快地跳跃着。    “梦如,你以后做事可要仔细一些,莫要再粗心大意了,你看,今天多险。”冬儿拍着自己的臂弯里梦如的手,有些严厉地教育着她,但语气里却满满的都是关爱。    “我知道啦,下次我不会再随手放东西。”梦如对冬儿露出笑脸,“不过我相信阿珍嫂不会为难我的,今天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才那么对我。”    “你呀,总是一副不识人心的样子。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冬儿说,“你别看阿珍嫂能说会道,其实说白了就是见风使舵。今天要不是我赶来,还找到了那幅画,指不定她会对你做出什么事。这种人我见多了,认钱不认人,千万别相信她能真的对你好。”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坏吧。”梦如有些沮丧地看着冬儿,“虽然我不怎么认同,但还是谢谢你,冬儿姐姐。”梦如一边说一边抿抿嘴,把臂弯里冬儿的手拉得更紧了。    “是的,这样才是好孩子,以后切不可再丢三落四了。否则这样,即使是娘知道了,也是会说的。”冬儿还在交代着。    “知道啦知道啦,姐姐,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姐妹二人走上了最热闹的一条街,在春日的暖阳下,包子铺升腾着徐徐的白气,卖糖炒栗子的小哥正在卖力地挥着铲子。跑来跑去的小孩子穿红戴绿,手里拿着拨浪鼓,秦梦如不时追过去弄弄孩子们的小脸蛋。    “梦如,别闹了,我们快买好东西,还得赶着回去呢。”    “哦,我知道了。”梦如停下动作,和冬儿肩并肩走着。她瞟眼看见街边的商铺,发现很多店里的生意依然火/爆,只是当地的绸店布庄,老板们几乎都去出席崔氏的丝绸博览会了,没有了正在谈判的大单子,好几家店里的生意几乎都有点冷清,只有几个小伙计在打盹。    “姐,咱们老爷还是挺有影响力的嘛。”梦如洋洋得意地歪着头看向冬儿,“他一声令下开个展览会,全城的大老板都得去捧场。”    “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既然能趋之若鹜,说明老爷平时也没少给他们尝甜头。这人与人之间,说好听点是互帮互助,说难听点,那就是互相利用了。”冬儿看了梦如一眼,“不过,这也是各取所需,人之常情。”    “照姐姐这么一说,咱们老爷可算是人精了。”梦如笑着,“不过他也不容易呀,在外要应付那些大老板,外国人。回到家了,还得对付夫人,还有老夫人。”梦如边说边用手拨弄自己肩上的两条辫子,把它们折起来又甩开去,“难怪人家说,女人才是男人最终的克星。”    “那可未必,男人也会成为男人的克星。”    “姐,你这话我不理解。”梦如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冬儿。    梦如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冬儿吓了一跳,冬儿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她眼神忽地一闪,眼珠一转,“没什么,那些记者不都是男的吗,他们不是围堵了老爷,让他不得脱身吗?”    “哦,我明白了!”梦如忽然拍拍手,大叫了一声。    “你小点声。”冬儿看看四周,又把梦如推搡了一下,“快走吧,边走边说。”    “姐,你说老夫人吩咐让阿珍嫂和鄂齐交代我们的事,该不会老爷对那帮记者说出去了吧。”听完自己所说的话,梦如吓得用手掩住了嘴巴,“不能把崔大人家发生的事说出去,这么重要的事,我们丫头下人,老夫人都交代了,她该不会忘了交代咱们崔老板吧。”梦如眼睛睁得很大,“那这可就是天大的失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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