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裳望着江面,不见那船夫露头,奇道:“他怎么不出来换气?”李若天道:“这人想必水性好,潜下去了,江面又这么浑,看不清他在哪。”二人来到船尾想要划船,却不见舵桨。木羽裳恼道:“这船夫也太可恶,要是让我抓住,看我怎么对付他!”    俩人站在船上束手无策,只能由着那船往下游漂。木羽裳问李若天会不会水,李若天道:“欺山莫欺水。这水下暗流涌动,指不定有漩涡,卷进去要人命的。”木羽裳哂道:“可见你不会水,说这些吓唬人!”正说着,小船撞到一截浮木,船体微微震了一下,接着缓缓打起转来,一边旋转一边往下游漂。木羽裳见船离对岸太远,一下子跃不过去,正想办法,忽然听到江边响起熟悉的哨声。回头一看,只见岸上十几个白衣人正把一条小船往江里推,旁边站着个青衫男子。    “他们……他们的堂主到了……”李若天指着岸边道。    木羽裳急道:“我也没法子,这船又不听话!”    说话间,弄剑堂众弟子已将岸上小船推入水中。青衫男子跳上船,把竹篙用力一撑,那船有如离弦之箭朝李若天二人驶来。木羽裳叫道:“来不及了,再不逃肯定被他捉住!”说着,抓住李若天肩膀,朝对岸奋力一跃。小船上的青衫男子见二人弃船而逃,开始加力划桨。    木羽裳这一跃虽然用尽全力,可离那河岸仍有几丈远,二人扑通一声坠入水中。李若天不太会水,只觉浑身一凉,江水呛入口鼻之中。惊慌之际,双手在水中乱挥。暗流涌来,李若天被水流一冲,登时天旋地转,早已分不清方位,想喊救命可嘴里灌满了水,眼看就要丧命,忽然肩头吃痛,被人拽出水面。李若天吐完水,开始咳起来,才咳两下,嘴里又呛一口水。木羽裳拽着他,拼命往岸上游。    上了岸,天色已黑,木羽裳在李若天胸腹上使劲按压。李若天吐了水,悠悠醒来,问道:“我死了么?”木羽裳怕那堂主追来,催道:“再不走真死了!”二人衣服湿透,气喘吁吁地往前方林子里逃去。    进了树林,又行数里,二人实在走不动了,只得停下歇息。李若天道:“衣服全湿了,不烤干要生病。”木羽裳在附近找来枯树枝,堆在一处。李若天道:“这东西打火呢!”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我有火把!”这句话借内力发出,穿透力极强,人未到,声已至。    木羽裳惊道:“这人好强的内力!”    二人一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过了一刻,一名青衫男子从树后闪出,手中举着火把,腰间别着长鞭,长须及胸,约有五十多岁。    李若天悄悄问道:“你那毒粉还有没有?”    木羽裳道:“只有一包,在山下用掉了。”说着,连忙把手伸进其他口袋,想找东西防身,一摸,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叫道:“糟了,东西全都落水里了!”    青衫男子轻抚长须,笑问:“丫头,你找什么呢?”    木羽裳退后两步,捡起一根粗树枝,一脸警惕地望着他。李若天对那男子道:“你那弟子动手在先,木姑娘为了防身,一时失手,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木羽裳瞧了一会儿,奇道:“这人既是弄剑堂堂主,怎么没带剑呢?”    男子听了呵呵笑道:“丫头,你还挺聪明的。钟堂主在帮他弟子疗毒,没法□□,这才让我帮忙,来抓你们回去。”    木羽裳问道:“你是谁?”    男子抚须答道:“在下神木堂堂主杨道成。”    木羽裳一听是个堂主,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在丹鼎派习武不过五年,怎么也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红叶帮的堂主,这会儿没了防身之物,逃又逃不掉,难道当真只能束手就擒?杨道成轻笑一声,走到二人面前,问木羽裳:“听说你是丹鼎派的,你叫什么名字?”    “木羽裳。”    杨道成借着火把的光看她,忽然心头一震,想起个人来,失声叫道:“你……你……”木羽裳阴着脸,道:“我怎么了?你敢抓我,小心我师兄找你报仇!”杨道成又走近一步,用火把仔细照她的脸。木羽裳退了半步,嗔道:“你这是干什么!?烧着我头发了!”杨道成颤声道:“你……你娘是谁?”木羽裳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回道:“关你屁事!”李若天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知他俩在说什么密语。    杨道成强自镇定,问道:“你家是不是在琴水河畔?”木羽裳吃了一惊,说道:“小时候是在那里,后来搬走了。”杨道成怔怔地出了会儿神,用火把点燃篝火,转身便走。木羽裳嘀咕道:“这人可真奇怪,难道他认识我娘?”杨道成走出十来步,突然停下,转身向木羽裳道:“你俩烤干衣服赶紧上路,不要耽搁。钟堂主睚眦必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完,大步离去。    李若天知她脱衣服不方便,起身道:“我先去放哨,一会儿你叫我。”木羽裳解下包裹,烘干衣服,叫他过来烤火。李若天脱下上衣,挂在临时搭的木架上,问道:“你这包裹里装的什么?”木羽裳打开包裹拿给他看,说道:“全是草药,都淋湿了。”李若天好奇心起,接着问道:“你们丹鼎派难不成还炼药?”木羽裳道:“这有什么?炼药炼丹,还制毒呢!”    李若天忆起船上没说完的话,又问:“之前在船上你说你师兄什么都好,只是什么?”木羽裳听他提起师兄李灵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唉!算了,说了也没用。任你武功再高,也帮不了我!”李若天道:“若是比武动手什么的,我还真帮不了你。既然跟武功无关,说出来我替你想想办法,万一有用呢?”木羽裳心想:“他武功虽差,人倒挺机灵的,说不定真能帮我。”遂将心事相告。    “我派炼丹在容国是一绝。上乘丹药不但有驱病健体的功效,还能调气养颜,延长寿命,因此每两个月就要卖一些到宫里。去年秋天,我师兄护送丹药进宫,遇到那什么广宁公主,从此着了迷似的,和我说的话越来越少,总想着那公主。你说,气不气人?”木羽裳忿忿地道。    李若天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这事比天还大!”    李若天又问:“那公主对他怎样?”    木羽裳撇了撇嘴,道:“听师兄们说那公主对他不冷不热的,今年更是连面都不见,想是没什么好感。可他却锲而不舍,着了魔似的。李公子,你若能劝他回头,我可以把本派至宝《九丹液仙经》抄一份送你!”    李若天从没听过这书名,因问:“这是什么书?”    木羽裳环顾四周,悄声道:“听说上面记载了各种奇丹妙药,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制毒方法。这书掌门从来都是亲自看管,弟子们很难看到的。不过我可以帮你偷出来,只要你帮我这一回!”    李若天笑道:“我既不学医又不炼丹,要这《九丹液仙经》作什么?刚才在水中你救了我,我帮你是应该的。你别急,容我想想。”    二人歇了半个时辰,不敢久待,立即上路。出了林子,取道向北。二人连夜赶路,到了四更时分,免不了打起瞌睡来。木羽裳睡眼朦胧,脚底一滑,险些摔个跟头。李若天赶过夜路,有点经验,提议互相扶着以免跌倒。木羽裳挽着他胳膊,半倚着他往前走。李若天哈欠连连,脑子里也是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的时候,脚指头一绊,跌了一跤。木羽裳没有防备,也被他带倒在地。    木羽裳惊醒过来,困意顿消,爬起来拍了拍衣服。李若天这么一摔,心中灵光闪过,叫道:“有办法了!”木羽裳一脸茫然,问道:“什么‘有办法’了?”李若天笑道:“你师兄啊,我刚才想到个法子,却不知灵不灵。”木羽裳大喜,催道:“什么办法,快说快说!”李若天道:“这办法有点损,而且得要你帮忙。”木羽裳道:“出多少力我都乐意。”李若天道:“下次你们往宫里送丹药时,你找两粒吃了拉肚子的药丸,就说是你师兄专门为公主制的。那公主遭了罪,心中有怨,必定疏远他。你师兄见不着她,误会难解,难免心生猜忌。时间久了,你还怕你师兄不回心转意么?”木羽裳拍手夸道:“你小子可真坏!”李若天道:“这事不难,只是不能让那些送丹药的人知道,不然将来一准露馅。”木羽裳犯了愁:“那怎么办?”李若天道:“你得把我安排进送丹的队伍,这样我才有机会瞒过其他人。”木羽裳沉思半晌,想出条妙计,拍着他肩膀笑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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