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殷都,伊祁秋逸并没有能够见到太师,更不用说是殷王了。但是他被安排在一所豪华的府邸住下,身边一下子多了很多侍从。 “消息已经传给了太师大人,相信您不日就能够入朝了。”冯大人的口气更加温和了。 伊祁秋逸摸摸脑袋迷糊地问:“不知殷王会为我安排什么官职?” “文官,职位可以用风秦的大亚作为参考。”大亚仅次于大师,是武官的第二级,看来文官的职位也不会差的。看来殷王对太师还真是信任啊。伊祁秋逸在心里暗自想到。 闲了几日,伊祁秋逸才接受了使臣的任命,正式上朝去。殷王赐予尧帝后人的官职是王子少傅。而尴尬的是,王子六年前已经被殷王派到民间去体察民情、锻炼能力,所以这王子少傅一职其实是一个空职。伊祁秋逸却并不介意,不干活白拿钱的事他最乐意干了。 第一次上朝无非是听殷王和群臣瞎扯,但伊祁秋逸感觉气氛却不怎么和谐。 “殷王,虽然谌昔不顾君威,拒绝了大王的赐婚,但是看在他几代人一片赤诚的份上,让他官复原职、重新回朝为国效力吧。臣以为,谌昔忠肝义胆,为大商舍弃个人婚事,实在难得。既然连一个臣子都有‘不灭彭不娶的’的誓言和决心,那么为什么作为一国之主、堂堂殷王,不能够为大国而舍弃小家,为国家大事而违背小女的心意?望大王三思。”一个大臣拱手说道,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让人无法辩驳。 伊祁秋逸不由得打量起殿心那位卿士。他大概二十七八岁,面容端正,平平无奇,一身玄色官服却让整个人都庄正起来。这莫非便是传言中的“金口舌”?伊祁秋逸笑了笑。传言中朝堂上有位周国卿士名姬服,能言善辩,素有“金口舌”之美誉。 “姬大人,你说谌昔忠肝义胆,那么他为何只为了赐婚一事,便辞官离去。此举岂不是将报国的责任视为无物、抛诸脑后?”回答者针锋相对。伊祁秋逸看到了那是一个留有花白长髯的长者,他的眼神犀利、精神奕奕。虽已到了花甲之年还是才思敏捷,言语掷地有声不留余地。看来必定是朝堂权臣且有不少跟随者。 太师川会。伊祁秋逸轻扯嘴角,似笑非笑。 “此言差矣······”“金口舌”姬服正欲回答,衣袖却被人拉了一下。他回过头来,是另一个长者,脸色看起来却没有前一个精神,明显在为当前的事情烦忧。此人五十岁上下,面容端正气质儒雅,想必年轻时也是芝兰玉树。长者说:“太师大人,辞官一事的确是谌昔鲁莽了,他也懊悔万分,希望殷王能够原谅他的过错。” 太傅甘盘。伊祁秋逸看着那位面容有些憔悴的长者,摸了摸长了胡渣子的下巴。 “太傅,不是余一人不原谅谌昔的过错。而是余一人认为,灭彭与娶妻并没有什么冲突。”殷王耐心地说:“他若能接受余一人的赐婚,余一人自然让他官复原职。假如他还是拒绝,那么他也太瞧不起我们殷商王室了!” “臣必定力劝。”太傅恭敬地拱手道。 伊祁秋逸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于是转溜着眼睛看殿上的大臣,根据年纪、举止和服侍,一下子就猜出了他们的职位:作册、贞人、太保、多亚、多雀······而当他的眼光落在一个人身上时,却犹豫起来。 那个人一直沉默着,容貌却十分引人注意:剑眉入鬓,冷溶溶,恰似微云一抹遥峰;星目流波,潋滟滟,恍若轻舟一过寒江。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无言中却有鹤立鸡群之意。伊祁秋逸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朝会后,伊祁秋逸跑了过去,恭恭敬敬地说:“大亚大人,听说你也入朝不久啊,是甘盘大人举荐的吧?我是刚刚入朝的少傅。尧帝后人。”最后四个字想了想还是补充到。 对面冷冷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连轻轻的笑意也是冷溶溶的:“少傅大人,久闻盛名。恕我不能相陪,在此别过。”说罢,转身就走了。 “伏羲后人风秦,就是这样孤傲,对谁都冷冷的。”冯大人走了过来,在伊祁秋逸耳边说。 “是啊。”伊祁秋逸点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既然是太师大人举荐的臣子,便要知道一些规矩了。比如朝中那些大臣不能与之为伍。现在朝中势力主要有三派,一派以太师为首,一派以太傅为首,一派无首。我,你,还有这些人,都是太师这边的人。”冯大人指了指图上的名字对伊祁秋逸说:“姬服,谌昔,风秦······都是太傅甘盘的人。” 伊祁秋逸认真的听着,点点头。 “对了,今□□堂上讲到的谌大人,是什么人?”伊祁秋逸一副糊涂的样子。其实对于这位才子,伊祁秋逸早已有所耳闻。但是他还是想打听明白朝堂上的事情。 “哦,是谌昔。我还以为殷商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呢,看来他还不是传言中那么有名气。”冯大人讥讽道:“他旧时为堰邑大夫,依仗着父亲谌玉为国捐躯,素来目中无人。殷王给他赐婚,他以‘不灭彭不娶’为由拒绝了。殷王哪里容他?他便识相地辞官回家了。”冯大人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 “不灭彭不娶?这不是挺忠肝义胆的吗?”伊祁秋逸试探地问。 “呵,你刚刚入朝不知道吧。他的父亲谌玉就是被彭国人害死的,他想的是为父报仇,名义上是为国灭彭,其实还是有私心的。只是这世人太好骗了,都信了他。都说堰邑大夫是个君子,关心国事、忠肝义胆。”冯大人有些生气了。 伊祁秋逸便识相地没有再问下去。 “明日上朝,伊祁大人要注意了。因为明日我们要面见燕国三公子,是不能给大商丢脸的。”冯大人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 “好嘞。”伊祁秋逸一边笑吟吟地将冯大人送出去,一边在心里边想着东西。回到寝室里躺下,拍了拍笑僵了的脸。 “主子!”一个敏捷的身影飞鸟一般从窗外窜进来。 伊祁秋逸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悠悠地问:“回来了?找着没?” “没。浴沂姑娘在燕国找不到,舞雩姑娘在周国也寻不到一丝踪迹,小的刚刚从孤竹国回来,同样没有找到。”来者沮丧地摇摇头,疑惑地问:“主子,您怎么不着急啊?” “我觉得她就在商国。”伊祁秋逸摇了摇腿。 “可是,这几年我们都把商国翻了个底朝天。”回答者有些激动。 “唉,平生,我们找的都是底层,还没有寻过官宦人家。我猜菡杨必定就在这官宦人家里,或许被哪个高门收留,或许当奴当婢······”说到这里,他难受地皱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所以,主子逃避了太师几年的寻找,最后还是决定出仕?”像是一个问题,却又恰恰是答案。 他浅浅一笑:“太师只不过是想趁机找一个傀儡,为自己扩充势力,壮大自己的羽翼。而我只不过是想趁机利用他找我妹妹。”他又看了看平生,正色说:“通知他们,不要再找了。留在原地等候我的差遣。我的妹妹,自然有人帮忙找。” “诺。小的可以留下来陪在主子身边吗?”易平生问道。 “这会让太师起疑心。你就在殷都找个偏僻的地方住下,到时候青鸟联系。” “好,小的走了。”易平生纵身一跃,飞出了房间。 注: 殷都:又叫大邑商,为殷商都城,在今河南省安阳市。 王子:即殷王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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