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要去山上住？去岸边捕鱼？” 见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她放下水杯，眉头轻轻一皱。 “可是你怎么在那里住？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戴桢眨了眨眼睛，“我在那里建了一座屋子了，刚刚好能住下，而且我还能做木舟，到时候撒渔网捕的鱼卖出去，我能自己养活自己的。” 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海边那座山上搭的屋子的，或许是那些日子在外面捕鱼的时候顺便搭的，这件事情他好似已经准备十足，今天只是来跟她说一下而已。 但是今天正好是除夕，本来想要热闹一番的，戴桢忽然说今天就要去，她多做的饺子和糕点美味怕是吃不完了。 “既然你要去，那也得带些东西去，你独自一人，夜晚又寒冷，还是多带些被褥过去吧，我再和江叔说说，他铁定能在破铜烂铁里面给你找个完好的锅炉子，你就可以直接拿走了，平时也能自己烧煮些东西吃。” 戴桢要走，虽然有些忽然，但她也能想到。 她进屋子里抱了一壶自己酿的醋出来，“既然你现在就要走，把饺子也带走一些吧，这醋你拿去。” 她端着有着易德楼标致的木盒子，里面放了满满的一盆饺子，什么馅都有。交到了戴桢的手上，她又想了想，在往回走去，出来的时候手上捧着几件衣服。 “天冷了多注意些，若是有什么事情就来下山来找我。” 戴桢默默接过她给他递来的所有东西，直到洛回又道：“若是可以，真想今天让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除夕的。” 除夕这一天要吃团圆饭的，戴桢的身世，她了解也就这么多，可是知道他是一个人，又有些放心不下他。这样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孤单，会不会想念自己的家人。 戴桢抓紧了手上的衣服，背上的篮子装满了东西，他微微俯身，“我。。。这些日子荒废了许久，练功需在安静的地方，师傅教我的得反复的练习，近日悟得了其中的一道，脑海里还残留着招式，所以想要尽快去山上。” 洛回也不了解练武是个什么样的方法，听他说好像得在安静的地方待着，她也就也不再留他。 李秋靠在门边无动于衷，只是洛回在递给戴桢衣服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快。 戴桢怯怯的朝李秋那处快速的扫过一眼，拿着东西出了院门。 洛回送他到门口，戴桢深深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道：“玉，玉侬，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吧。” “为什么你要帮我？” 她本可以将他视作流民，然后将他无视，让他自己离开的。 她笑了笑：“一开始以为是哪个落魄的母亲带着自己的孩子四处流浪的，我心疼便放了饭菜在门前，没有想到居然是个会捕鱼的少年。” 她半开玩笑道：“可能是觉得那条捕来的鱼好吃吧。” 戴桢笑了，他背着篮子跨步离去，这一路随着他留下的是在雪地上那深深浅浅的脚印。 除夕这一天，村里家家门前挂上了灯笼，里正家门前换了一副对联，她也想贴一副对联，里正便满足了她的要求，给她写了一副对联。 她欢欢喜喜的回到家里，把对联给贴在了门口上。傍晚她就坐在屋里做做衣服，李秋这时候过来挨着她对她一阵干扰。 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他一会是抓着她头发玩玩，一会摸摸她的脸，又一会戳戳她的手臂，她反复几次制止了他，想好好的给他做一件衣服。 这一会见着他又凑了上来，她有点恼，“我可生气了。” 他刚刚要伸出的手立马的就放了下去，耸拉着的脑袋神色失落，倒是安静了一阵子。 最近李秋常常在院子里走动，畏光的眼睛睁开的次数多了起来，她心想会不会是施立军大夫给的药起了作用，不过有时候，她总是见着他目光涣散，偶尔会摸索着行动，似乎还是看不见。 但是有几次，她总是有股错觉，好似他看得见了，那双含情脉脉温柔似水的眼神令她无法忽视。 见着一旁安静下来的男人，她迟疑问道：“阿秋，你是不是眼睛好了很多了？” 他坐在一侧，好似没有反应过来，面向她这样过了一会，才摇摇摇头回答她。 洛回有些失落，真是这样的吗，那些难道都是她的错觉吗，难道那些药半点效果都没有？ 那声轻叹，透露了多少的失落和迷茫。 他摸索着，探上她的眉眼，那双无神的双眼好似要将她看个清晰，只是他怎么都看不见，他心里更是难过。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轻轻握住那只宽厚的手掌，“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别在意。今晚要守夜的，晚点给你吃饺子。” 在他手心轻轻落下一个吻便又将做到一半的衣服拿起来继续做，李秋眯眯眼嘴角轻轻勾起。 并非是他要刻意隐瞒，只是这双眼睛时好时坏，虽然那些药起了效果，只是体内的毒性实在太烈，那些药无法将它全部清除，这些日子总算是能隐隐约约看这些东西了，但有时候却会完全看不见东西。 他不想她失落，或许暂时这样便好，若是给了她点希望，到时候他若真的完全看不见了，不知道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打击。 夜晚，外面远处已经有人在放鞭炮的声响了，想必村里一定很热闹，江辅和江具晚些的时候便会过来帮她点鞭炮，她就和李秋站在院门外等。 这时候还有好几个孩子在附近玩耍，旁边就跟着两三个大人，经过的时候洛回会派一些糖果点心给他们，和那几位村里的人送些东西打声招呼，他们也是客气的，知道会来她的家，顺手就拿了自己带的礼过来给她递去。 这样礼尚往来，来来去去还几个人了，江辅和江具终于过来了，她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鞭炮，小心翼翼递过去，江具在她的家门前找了个枝干架在门前，鞭炮就挂在上面。 见着江辅手上拿着的火折子，她拉着李秋往后退了好远，“我们站远些，你待会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别被那声响给吓着了。”她的嘴上说着这样的话，脚步却下意识的往他的后边挪动，抓着他的手臂伸着脑袋往门口看去。 江具好笑的看着躲在李秋身后的洛回，“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放鞭炮么，还能把人炸死么。” 但是江辅把鞭炮点起来之后那没由来的几下声响倒是把他给吓住了，那抹笑顿时变了味，这会有些后怕的往门口那看去，江辅已经跑了过来，他伸手就是一拍，“臭小子，倒是提前说一声啊。” 洛回哈哈大笑，可是那还未放完的鞭炮此时朝她这里抛来，见着地上还在燃着的火苗子，她急的拉着李秋走开了，虽然只是一个小的，不过她心里就是怕。 她最害怕这些东西了，那会被捏爆的气球她都会怕，见着那些被吹得鼓鼓的气球，她就不敢靠近，生怕哪时候它就爆开了，她的胆子小，从不敢去触碰那些十分危险的东西。 光是想象，她就能害怕好一会。 鞭炮烧完了，她见着江辅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找那些还有苗头子的，江具打了打他的头，“还找什么找，这么大个人，尽做这些没有用的，还不快给玉侬把地上的这些都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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