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早一起来便见着戴桢是从外面回来的,看见了他肩上的鱼竿和鱼篓。  “你去钓鱼了?什么时候出去的?”这天都还没亮呢,他怎么忽然就想着要去捕鱼了。  对于戴桢,她当成小孩子看待,总看成是自己的弟弟,总会无意识想起那些在孤儿院里,那一双双纯洁无瑕的眼眸,每次有孩子送到院子里,她都会对他们十分的照顾,因为曾经的哥哥姐姐也那般照顾过自己。  戴桢背着鱼篓点点头,身上还带着寒气,鱼篓上还有一层雪霜,“我半夜的时候睡不着,就出去钓鱼了。”  戴桢喜欢钓鱼,有时候比起撒网捕鱼,他更喜欢垂钓的感觉。  在静谧中静静的等待鱼儿上钩,他喜欢这个过程,师傅说这样还可以修身养性,每每这样他的心也能平静下来。  但是又再一次见到她的面颊的时候,他又开始不平静了。  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功夫都是白费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有片刻的宁静而已。  垂钓的效果根本就不能让他完全的好起来,反而让他更加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那份感情。  他叹了口气,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呀。  在漫长的等待中,只为那一次涟漪。  昨夜刚刚飘过雪,屋檐上还结了一层冰霜,她想出去走走,回想起西城的后山的那片竹林,她还没有带李秋去过,上一次去还是和刘氏和汪姑在盛夏时节去看过一次。  她想带李秋出去转转,虽说外面冷,可是她想和他在雪地里玩。  她可是少有这样的兴趣的。  当她要去戴桢一起去的时候,只见戴桢低下头,“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想去钓鱼。”  “你是有多喜欢钓鱼啊,难不成以后要当个渔夫不成?”  洛回这句随意的玩笑话让戴桢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他淡淡笑着送走了他们两人。  在漫天雪白的世界里,只有那两个挨在一起的身影渐行渐远。好似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人,互相的依偎前行,亲密无间。  那种落寞的感觉好似要将他推进另一个更加冰冷的世界里,他没有去钓鱼,而是失落的坐在门口,抱着那只鱼竿整整呆坐了一个上午。  若是去镇上,她会牵着骡子过去,毕竟有一段路程,不过西城的后山从庴石村走去,到那一片竹林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她和李秋用走的只用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  冬日的竹林倒是和盛夏时候的风景截然不同呢,那抹翠绿在银装素裹之下仍旧挺拔。一层薄薄的雪覆盖在蜿蜒的小径上,她带着李秋小心翼翼的走着,害怕他摔倒。  可是他好像不在意这些,只要牵着洛回的手,他走路总是走得十分的顺畅。  寒风猎猎吹过,她便往他一旁靠去,还不忘拉紧他的外衣。  带着李秋走到一处亭子里,她开始自个就堆起了雪人,在外面玩的不亦乐乎,倒是没瞧见坐在亭子里的李秋此时是什么神色。  他唇角勾起,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倒映着那抹小身影,明亮而富有神采,温和如泉的眼眸此刻紧紧盯着她来回忙活的身影。  这哪里还像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会有的眼神。  静谧惬意的竹林里,那抹蓝色的身影忙活来忙活去的,总算是堆出了一个雪人,可把她累坏了。  粉扑扑的脸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往亭子里的人看去,她见到那抹带着宠溺的微笑,心里一跳。  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雪白的背景,那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明明没有任何的动作,却能让她陶醉,恍若是从画里出来的人,好不真实。  天上飘下轻盈的雪花,鹅毛似得,轻飘飘的慢悠悠往下落。风轻轻吹过,它就会像柳絮般被带着走,软绵绵凉丝丝的,缓缓的落在地上,好似又再一次的在地上附上一层□□。  坐在院门前的戴桢痴痴的望着漫天白雪,他失了神的抬头感受着那星星点点般的白雪落在自己的脸上,那种冰冷的感觉令他清醒了几分。  这场小雪轻缓吹落,不过多久又渐渐停止了。  院门前坐着的人已经不在了,门前那台阶上只洒上了一层雪白,再往外便是那深深浅浅的凹陷,那抹青色的身影带着鱼竿背着鱼篓渐渐远去。  外院的骡子在嚼着草,棚子旁围起来的火炉里刚刚添了几根小木柴,在这小棚子里散发着暖和的温度,屋檐上覆着一层白色,中庭的地上也堆积了雪,让这座宅子和四周的银装素裹融为一片。  这个粉妆玉砌的场景中,后院几颗刚刚栽种下的梅花树在无声无息的绽放着自己。  那个消失在雪地里的少年施展轻功翻越过这座白雪皑皑的山,来到岸边,一个人坐在石壁上钓着鱼。  他眺望着海的那一边,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岛,周围弥漫着层层氤氲,令人看不真切。  他坐在石壁上又是一阵失神,那抖动的鱼竿在他手中紧紧握着,那点力道好似完全不能传递到他的脑中,无法将他从深深的思考中唤醒。  青云殿已不再是青云殿,他亦不再是青云派的人,师傅不在了,对于那里,他没有任何的留恋。  师兄们要带着青云派的人攻打紫山门,而他谨记着师傅的话,即便阻止不了他们也不要让自己陷入那般境地。  如今他的确和师兄们分道扬镳了,他吃尽了苦头,以为自己总算有归处了,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只是将自己当做弟弟看待。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戴桢呆呆望着远方的青云山,心里只剩下迷茫。  师傅总说,情爱是一种不可解的毒,它会在每个人中毒的时候就在心房处长出一颗石子,深深烙进心里,它随着主人的情感变大变小,能都牵扯心脏的疼痛,若是取出便能治好,只可惜会在心房处留下一个窟窿,很难再恢复了。  但是将它取出之后,他就不会再痛了吧。  师傅,若我当初再仔细听你的话,再认真向你学习,是不是就能更加了解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是不是就能知道怎么去取那颗石子。  戴桢眉目间多了一分哀伤,手心捂着自己心脏处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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