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有歌心中震惊:原来不是无偿的啊,那还好!她没有出声等着下文。石广继续说道:“我的脖子下面原来有一把石锁,是跟我的腿一起丢的,如果能找到我的残脚,我就把它送给你……”  易有歌说:“等等!这不对吧,石锁和腿一起丢的,拿它做报酬,合着报酬还得自己去找?”  石广无奈道:“这枚石锁刻有上古祈文,伴我而生助我修炼。我身无长物,只能拿它作为回报了。”  “这么听起来是蛮珍贵的。”前提是找得回来,易有歌想想说:“对于您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但是有心无力,可是我家祖宗许下的承诺也不能没个说法,您看这样行吗?您是不是再等二十年?”  反正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不介意再多等二十年吧?自己争取在一年内结婚下一年生子,二十年后那个未知的儿子或者女儿刚好满十八岁成年,也许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天生具有好奇心和侠义精神想帮他呢?反正自己应该、可能、大概真的没有帮他找腿的能力。  石广衰伤的说道:“二十年?也许一个月也许几天,我可能就要消散了。”上次半夜脱离本体去易家,耗尽了所剩不多的灵力。  易有歌吓一跳:“这么快?”  石广微微一笑心中衰伤,当然他石刻的脸上做不出这样的表情,他说:“不管你帮不帮忙,我跟你祖孙四代也算一场缘份,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人间历练一回,总得留下些痕迹。  “当然!长夜漫漫,听您讲古也别有一番风情。“听文物讲古,想必非常精彩。  石广缓缓开口:“本城地处平原,方圆百里之内没有大山大河,也没有名贵石材。两千年前此地开始修建城池,别的建筑材料可以普通一些,但镇城之物事关此城运势不能马虎。于是耗费了无数人力跨越数国运来八块大石,由鲁班公带领众弟子雕刻了八座石牛分别镇守于本城的东西南北四方城门。  我是唯一一头由鲁班公亲手雕出来的镇城石牛,其它七头石牛则出自鲁班公众位弟子之手。所以八头牛中以我所处的位置为最佳,再加上颈下挂有一灵器石锁。千百年来日日受天地灵气滋养,渐渐有了神智,最终成为镇城石灵。  不知道是不是我用完了此地所有的风水和灵气,我那几个兄弟始终没有修出神智,后来的岁月里它们有的毁于战火,有的经不住风雨的侵蚀碎成石块。不知什么哪一年开始,八头镇城石牛就只剩下了我。  我生为镇城神石灵,受此方水土恩惠才有灵智,又受此地百姓人气滋养懂得人事道理,自然要继续守护一方百姓。  几百年前,有一年夏天,天降暴雨,那是百年不遇的大雨。北方一向干旱,人们哪里见过那么大的雨?暴雨下了一整天,人们为久旱某霖而欣喜。  第二天暴雨仍然水泼似的从天下倒灌下来不见停歇。  第三天,暴雨下到第三天还是满天乌云雨势不减,丝毫没有停的苗头,城里的沟渠开始往外溢水。  本地的太守是个好官,他察觉不对,开始动员全城百姓屯积物资,准备土石抵挡可能会来的洪水。但是因为本城周围没有大河,城外除了护城河就只剩一条向东流的万条沟,所以人们不知道洪水会不会来,又会从哪个方向来,就在四方城门都备了些土石。  第四天,护城河里的水漫了上来倒灌进城。  第五天,全城的官员书吏老少爷们在太守的带领下在城里城外挖渠引水出城,老人妇女和孩子拿起木盆铁桶锅碗盆一切能用的东西往城外面引水舀水,那个时候只要能动的全都走出家门抵抗暴雨守护家园。  第六天,太守下令关闭城门,用土石从里面将城门封死并且垫高沟渠防止雨水倒灌。  第七天,被引走了一部分水的护城河再次被雨水灌满,万年沟里的水也越来越多,用来灌溉庄稼的小水塘变成了大水潭。终于,所有的河道、水坝、河塘再也盛不下越来越多的雨水,大水冲毁了堤坝,冲垮了良田,汹涌地大洪水扑天盖地就往城里冲过来。“  此地百年来风貌改变不大,就是这片平原、这座古城,城中的百姓一生之中连大雨都很少遇到,当他们看到汹涌而来的滔天洪水该是怎么样的恐惧和绝望!易有歌眼前仿佛出现了连天的洪水,而自己则是古城中无路可走听天由命的百姓中的一员。  石广继续说道:“当天全城的百姓都上了城墙,在城墙上搭的临时大帐中栖身。怕的就是万一城门顶不住洪水被冲开了,在城墙上好歹能死的晚点。  到了第七天的晚上,洪水不再从一个方向进攻,而从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这个时候有所有人都感觉不太对劲,这不像普通的洪水而是有物在作乱。本城地处北方平原,周围并无深渊大江也无高山深峡,即使发大水也过境洪水,只要坚守城门等待洪峰过去,就能保住这一方城池。千百年来有过记载的几次洪水都是这样撑过去的。  但那次不同,那么多的水不像洪水倒像是从海里调集过来似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包围了城池,看着倒像是有人指挥千军万马攻城掠地。 “  易有歌早就在石广开讲没多久,就掏出了一包瓜子儿分给狼头一些,一人一犬边听故事边磕瓜子和。此时她的嘴里含着一颗瓜子儿忘了嗑,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断老石牛讲故事。  “水很快涨到两人多高,一拨接一拨的浪头不断撞城门,每撞一下就会发出轰的一声,城墙上的百姓被攻城一样的浪头给吓的啊,哭的叫的、昏过去的、尿裤子的!天上还下着大雨,那个惨状,唉!”  “后来呢,城门被冲开了吗?”易有歌忍不住插了一嘴。  “没冲开,城外有我呢,当我这镇城石牛是泥捏的?城里有城煌爷带领殿下小吏死守城门,要不是我和城煌爷出手,这凡间的土石哪里挡得住被施了法术的滔天洪水?”  易有歌:“真有水怪做乱?”  “这一围就又是七天。”石广没有回答易有歌的问题,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那场大水里,“离城墙几十丈远有一座浪头始终耸立不落,浪头上站着许多东西,肉眼凡胎的人看不见,却不瞒不过我。那浪头上站着无数的虾兵蟹将,在共同驭水攻城。  洪水里领头的是一只大王八。原本那场水灾只是上面对本地百姓不敬神明而降下的小惩,那只大王八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借着上天降下水患的时机引来了大洪水。”  听着像是魏征怒斩径河龙王的故事,只不过传说中私改了行雨时辰点数的是径河龙王,本地私引洪水的是一只老乌龟。  石广:“那只大王八为了城里的一只聚宝盆,不惜祸祸老百姓引来了洪灾……”  易有歌:“等等等等,停一下,听说能调动虾兵蟹将的不都是龙王吗,传说能发大水的除了龙族就是白娘子了吧,一只乌龟有那么大的权力和能力可以驭兵驱水攻城?“  “能留在传说中的人物都是掌管一方大川大河的大能,他们自然道行高深。可天下水域那么多,有大有小。小的水域养不住龙和蛟,就会有本地修炼有成的水族来掌控。那老王八就是本地最大的水族,掌一方水域,本地水族兵将受它管辖不敢不来,却白白的送了不少性命。“  回答了易有歌的问题,石广继续讲述当年的洪水:“城内城煌只能保证四方城门不被洪水冲开,但如果水继续上涨却没有能力阻止洪水漫过城墙冲进城里。  我便在城外使用法力驭城墙随水而长,水涨城高,水涨一丈城高一丈,就这样我跟城煌爷一人城里一人城外共同抵抗洪水。  那水眼看着趴到了城头就是过不去,有那胆子大的百姓看到水里有无数的鱼虾,就拿了用床单、被子、破布做的鱼网在城墙上捞鱼虾充饥。  就这样雨下七天,洪水围城七天,水不知涨了多高,城也不知高了多少,我跟老乌龟都筋疲力尽无力再斗下去,局面就僵持下来。“  易有歌:“然后呢,它退兵了吗?”  石广:“好在就在我灵力将将耗尽之时,它退了兵。大水围城七天死了不少水族,他也法力已尽不敢继续洪水围城,否则一旦被管理水族的上官发现他性命难保。”  易有歌道:“没错,当年泾河龙王只是私改了下雨的时间就被砍了脑袋。老乌龟做了这么大的恶,不会有好下场的。”  石广哼哼两下,继续说:“那个老王八曾经随人修行,跟的主子不是什么好人,学了一肚子的诡计,它花如此大的代价死了无数兵将,却无法攻入城中取宝心有不甘。老王八知道是我在跟他斗法让他无法攻入城中,对我怀恨在心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想要坏我修行。  水退之时,水退城落。水落一丈城低一丈。我专心施术还要分心留神老王八,没想到他早就暗中派了几个大螃蟹潜伏在我周遭,趁我力气耗尽没有防备的的时候,它们游到我身后,还有的游到我脖子下面,它们几个一起用钳子把我的一条腿和脖子下吊着的石锁割断了,那时水还没有完全退下,我眼睁睁的看着大螃蟹扛着我的腿和石锁在水里游走了。“  易有歌:“……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这就是找腿的由来啊,神奇的传说。  石广:“少了一条腿,丢了石锁,我灵力减弱无法吸收灵力修炼。但城中百姓在水退之后,感念我救城的功德从此供奉香火,几百年间从未中断,信众供奉之力足够使维持我的灵体。”  易有歌:“那您还找什么腿儿?“  石广:“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有人供奉上香的样子吗?”  “是噢。”从小就没听说过,有人供奉过石牛。  “风水轮流转,无论什么样的功丰伟绩总有被人遗忘的一天,何况神鬼妖魔之事。地方志上只记载本地曾下暴雨七天、水围七天,后水自退去。却无论如何不会写是城门口的石牛和城煌救了百姓。  当年人们为了感念我救城的义举给我盖了座小庙,从此香火不断。虽然不能修炼了,但有了人们供奉的念力和功德之力,倒也无碍。可是,后来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许愿,有想升官的、有想发财的、有想嫁如意郎君的,还有想生儿子的。  我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一部□□体的镇城石牛而已,非神非鬼只是一个石灵,法力微弱,如何能够满足百姓无尽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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