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东方还记得当年的情景，每一刻每一秒的画面似乎都历历在目。 那背对逆光的女人坐在前方的办公桌，将照片仍出，几张照片散落在桌上，她目光凌厉，低声道：「15679，你一直都是组织里最优秀的孩子，相信今次的任务定不会让我失望。」 15679是他的编号，组织里的队员和主人都是这样称呼他的。 很久以前，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有名字，而在模糊的印象中也有一男一女对他十温柔疼爱，想必那就是平凡人口中所说的父母吧。但当时他年纪太小，并不记得他们的长相。而那个早已经被遗忘的名字，也因许多年不曾有人叫，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在贫穷的村落长大，饥荒之后，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偶尔的机会之下被后来被主人收养，扔进黑手党当杀手。由于要潜伏在外界，因此他也有一个假名——瑟东方。 短短几行描述就是他的漫长的前半生，里头所受到的苦只有哑巴吃黄莲，有苦自己知。瑟东方不是一个喜欢怀念的人，因为那是不设实际的做法，人总是要往前看，不管生活有多苦，有多难。即使现在的生活，没有一刻是人过的。 瑟东方拿起上面的照片，听到主人的吩咐，心里难得有一丝犹豫，「主人，请叫属下去杀死人，这种的事情属下做不来。」 那个女人顿时蹙起眉头，姣好的脸容陷入了一半的阴霾，「15679，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当然不是，只……」 「既然不是，就照我说的话去做吧。」女人兀自从椅子上站起，转身看向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落日的余辉与她一身黑衣形容了强烈的对比。「这次任务比你之前的都来得容易。」 瑟东方硬着皮头，回答道：「是的，属下遵命。」 容易？瑟东方可不这样认为，世界上任何事都有代价，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小小的年纪为了生存，为了一口饭，为了一口水，就曾杀害了无数的人，手里染上无数的血腥，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觉有什么困难，那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只是，今次的任务实在…… 不过，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乖乖去实行。 瑟东方埋伏在德智学院小学部附近，等放学时间一到，目标人物一出现，他就尾随上去。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早已心烦意乱，堂堂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竟然要去追女人？说出去，应该让行内的人啼笑皆非吧。 连日来他除了尾随目标人物之外，就不知做什么才好。 他平日连电视剧和书本也不曾看过，根本就不知泡女手段是什么？ 也许，有人会质问，身为现代的杀手应该什么也懂一点才是，可教导瑟东方杀人技巧的人却曾经这样告诉过他，「你必需懂得所有的武器和科技怎样运用，却不能依赖。越是依赖科技和武器，自身的力量也会随之下降，反而得不偿失。同时，你不需要任何知识和道德，越是懂得上古文明和人类历史，反而会让你拥有人性，这样在实行任务时，会有迟疑。而这一剎那的迟疑，可能就会将自己的性命送上。」 瑟东方从小就将这些话铭记在心，他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实实在在完成上头给予的命令。 瑟东方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前方的女孩，女孩猛地回头，冷眼看向他，「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瑟东方一时间哑口无言，愣立在原地。 忽然一个足球从左面飞射而过，他下意识飞扑过去，拥紧女孩避开。随后，一名小朋友和妇女走出来道歉。女孩从地上站起，接受道歉。 瑟东方从地上站起，女孩回头一看，惊叫道：「大哥哥，你受伤了。」说完，赶紧掏出手帕，将他手臂上的伤口包扎。 那些擦伤对瑟东方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他默默地看着女孩，不明为什么她会这么紧张和担忧？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会用这种表情和自己说话，觉得很新奇。 女孩替他包扎的时，见到他的手指，不禁脸色大变，「你的手指甲为什么会被拔掉？」 瑟东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但是手指甲，他的脚趾甲也被拔掉了，为了训练成为一流的杀手，他承受过无数非常人能承受的折磨，身上也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疤痕，有勾子，有鞭子，有小刀…… 「你怎么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难道不痛吗？」女孩不禁问道。 瑟东方点点头，「之前痛，现在不痛。」伤口已好了，怎么会痛？ 女孩眼珠黑溜溜转了几下，「你真是奇怪的人。」 虽然得到她这样的评价，但是从此以后，女孩就允许他跟随在身后，也从不问他的目的，直到那位少爷车祸后，他才再也没看过那位女孩。 而那位少爷车祸醒来之后，就想尽办法下床，想要去寻女孩。但是主人却不允许。瑟东方被主人带到少爷面前，说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伊姬那个小妖精在你车祸后不曾来看你吗？这就是原因。」 少爷脸色憔悴，躺在床上，身躯十分清瘦，头部和双脚都绷带包扎住，不时还有几声咳嗽，犹如风中摇晃的柳枝，十分清瘦脆弱。他看向瑟东方，问道：「你是谁？」 主人替瑟东方回答道：「伊姬的新男友。」随后，接过身后的秘书递过的公文袋，抛扔向少爷。 少爷面露疑惑拿起公文袋，抽出里面的照片，一张张观看，脸色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变得苍白无血。 瑟东方沉默不语，他知道那是主人一早就准好的礼物。从他初次接近伊姬，主人就派人拍下他们的互动。主人深知少爷不轻易相信合成的照片，为了让他彻底死心，主人要利用角度拍下真实暧昧的照片。那一张张照片，不乏有借位亲吻的角度，不是行内人很难看穿。 「那个贱人早背叛你了！亏你还对她一心一意？不但对她宠爱异常，百般包容，还出资让她开演出会。你看，她现在是怎样报答你？」 主人的话犹如刀子，一刀刀砍得少爷的身上，他脸容苍白如雪，近乎透明，眼里有深沉的恐惧与绝望，猛地连续几声咳嗽，活像要咳断气似的，最后手帕之下是一口鲜血。主人大惊，连唤医生。少爷却从耳不闻，挥手叫他们出病房。 瑟东方不得不佩服主人的手段，简直是天衣无缝，从安排车祸，重伤入院，再假装少爷死亡，层层相扣，密不透风。其后，再悄悄将少爷送出国外养病。隔着一片汪洋大海，即使少爷想要再见那个女孩一面也很难。 虽然他不知少爷到底有没有相信，但是他却得知少爷从此再也没有打听过女孩的消息了。 瑟东方当时以为这种荒唐的任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哪知，两年后，主人再次将那个女孩的照片扔给他，低声道：「杀了她，不能让她在德智学院遇上湛云。」 瑟东方拿着照片，心里闪过一秒的迟疑，但还是照做了。开学之日，要不是宁寒雨的阻拦，他早就伊姬处置了。 只是……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当中几次，他会犹豫不决。 就好像现在，瑟东方也不明自己为什么会出卖主人，告诉了女孩真相…… 伊姬瞪大眼睛看向瑟东方，全身颤抖，「那个女人真狠心！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亲手安排车祸？她知不知道万一有什么意外，湛云真的会……」 伊姬简直不敢想象，当年在停尸间里看到尸体时，是如何锥心之痛、伤心绝望，天崩地裂，她从不曾忘记。那种痛，几乎耗尽了她的生命。 一秒也不能等待，伊姬夺门而出，冲出宿舍，溜进了宁寒雨的红色法拉利，车子歪歪斜斜往前直冲。 宁寒雨从未忘记当初心爱的跑车是如何被摧毁，赶紧唤风追上去。此外，瑟东方也放不下心，暗自悄悄跟过去。 宁寒雨挡在车前，狂风瞬即包围车子，车子转了好几圈后，便停驶下来，里头的伊姬感到头昏眼花。 宁寒雨打开车门钻入，不等伊姬开口，便出声道：「想要去湛氏的大宅，我也比谁都熟悉路线。让我带你去吧，小野猫～」 伊姬愣了一下，点点头，让出驾驶座位，坐在副驾上。 呼一声，车子便飞驶而去。 经过宁寒雨那种不要命的驾车技术，她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了。可是，宁寒雨却半点事也没有，依旧神清气爽地将看门的守卫和保镖打得落花流水，闯入了湛氏大宅。 伊姬看着偌大的大厅，站满了女仆和男仆。他们表情满是恐惧惊慌以及不知所措。 她看向头发银白的管家，出声道：「叫你的主人出来。」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