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还没来得把人招集到一起来商量,村长家的就匆匆赶过来,“阿良那死小子已经在帮淑兰找她的外家人呢。搞了半天,我说呢,淑兰以前那么软的性子,怎的突然间就硬气起来了。原来她是有了倚仗呢。”    村长心一沉,急忙问道:“阿良亲口说的吗?”    “是啊,杨家那两妯娌还说,是淑兰让她俩带话给阿良的。阿良以前与任家亲近,估计他还真能找到淑兰娘的娘家人呢。淑兰娘一看就知道不是我们这样的乡里乡户出身,只怕她娘家家境还很不错呢。”村长家的说。    村长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心里也明白自己媳妇说的有道理。任氏的娘虽然不怎么在村里露面,但人人都知道她是念过书,并且学问还不低。这年头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能念书的都少,整个棋台村也就平家云一个读书人。    当年也是这妇人说平家云是个可造之材,平爹才会下大力气培养儿子的。不然,以平家的家世,平爹一开始还真没有让儿子科举兴家的野心。毕竟养一个读书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平爹当时不过是想让儿子念点书,识得些字,能谋点好差事罢了。要是儿子侥幸能考个秀才回来,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如此,儿子去当个教书先生也是好的。这样,他和儿子就能,再往下一辈好好培养了。    淑兰娘平时的做派再加上学问不低,村里人都明白她绝对不是普通乡户出身。把她娘家人惹来了,平家本身又不占理,真要闹起来了,棋台村又得出一个大事件了,就是平秀才的前程都要受到牵累呢。棋台村维护平秀才,也不过是看在他能给村里带来好处的份上。要是平秀才没了前程,还有什么意义呢。    夫妻两正说着,族长等人也都来了,村长家的也就下去了,让男人们商量对策。村长又把自己媳妇说的话给大家讲了一遍。    族长等人听得都眉头直皱,说:“不是让你女人看着点平李氏的吗?这妇人真是短视。”    村长连忙分辨道:“有姬家小子横插一脚,有些事情我家的也不好出面,搞个不好,姬家的小子还以为我们都站在平家这边,帮着平家对付他和任氏呢。以后有什么事,他还不尽找我们的麻烦啊。”    马大林冷笑道:“我早就说平家做的太过,不说任氏没出什么错,就是她有错,平家看在任大叔出银子又出力帮平秀才的份上,也该对任氏好一些。平秀才真休妻,就是忘恩负义。”    “现在可不能让平秀才休了任氏,得阻止他。不然,任氏的外家再加上姬家的小子闹腾起来,平秀才别说前程了,只怕连个秀才都保不住了呢。那时,村里不仅不能沾到光,还得惹了一身骚呢。”族长烦燥的说。    “说这些都没什么用了。现在,只怕任氏也是不想在平家过日子了呢。”村长提醒大家。    “难不成任氏还要和离再嫁?”族长惊讶的问道。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女人提出和离再改嫁的事情,就算再受婆家折磨,也不过是娘家人出面教训警告一下婆家人而已。    “就是,女人二嫁还能比头嫁好吗?再说了,这也是任氏还没和平秀才圆房,等她生了孩子,平李氏一心照顾孙子去了,也不会再闹腾这么多事了。”有人附和族长的话,认为任氏不过是想让平家母子对自己好一点。    马大林听得满脸是嘲讽,说:“任氏只怕宁愿再嫁也不乐意和平秀才过了呢。别忘了,还有个阿良呢。”    就平家母子那德行,完全把任氏当牛作马,连饭都不给吃,任氏早就寒了心,现在有了倚仗还不赶快跑,还留下在平家受苦受累啊。再说了,姬正良对她这么好,她改嫁给姬正良,可比在平家要舒服快活的多。    马大林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下来了,显然大家都认同姬正良肯娶任淑兰,并且还会对她很好。有好的归属,哪个女人不愿意啊。姬家上无父母爷奶要侍候下下无兄弟姐妹要照顾,任氏一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    姬正良现在又正正经经的寻了营生,任氏又会种田,等两人成了亲再买个两三亩田,小日子不知道该会过的有多好呢。任氏又不是傻子,干嘛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在平家被平家母子搓磨啊。    最重要的是,平秀才现在就对任氏这如此凉薄,等他以后真发达了,不说要糠糟之妻下堂,纳几房美妾可是容易的很,这前看后看,任氏在平家都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她不趁现在跑,还傻着等死吗?    “这么说,现在不仅要阻止平秀才休妻,还得说服他写放妻书,两人好和好散才行啊。”族长头疼的说。    这可是个大难题,平家要是知道任氏想嫁给姬正良,肯定会不同意写放妻书,绝对要写休妻。搞不好还要说任氏与姬正良有奸情呢,真要逼死任氏呢。    “这怕是不可能吧。”有人听得直摇头,要是平秀才如此好说话,也不至于让平李氏如此搓磨任氏。平秀才这个看似和气有礼,其实大家都晓得,那只是表相。众人都会下意识的与平秀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敢亲近他。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秀才,高不可攀。    众人全沉默下来了,族长只得挥挥手说:“先看着吧,我们在这里说的这么多,也要看平秀才的想法,再者,大林,你去和阿良那小子说说话。”    马大林却直摇头,说:“我能和他说什么啊?”都到了这种时候,族长还以为能控制阿良,他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族长已经老糊涂了。    “你也不用多说什么,只要把村里的态度透露给他就行了。”村长连忙说。    “就是,去吧。”族长看着这个堂侄子,知道他并不愿意,可是现在不赶紧给姬正良示个弱示个好,安抚安抚,真出了事就没机会了。    马大林只好点点头,先走了。    听到他的话,姬正良冷笑道:“奇了怪了啊,前面族长和村长不是说任氏就该死吗?”    马大林尴尬的笑了笑,又说:“瞧你说的,族长和村长几时说过这种话,不过是话赶话说的难听了些,任氏又无什么过错,平家的做法本身就不对。只是,阿良啊,你想想,平秀才是个秀才,村长也好族长也好,还真不能拿他怎样。再说了,村里几十年难得出一位秀才,大家心里都自豪着呢,还不多维护维护他啊。”    “那任氏就该死了?”姬正良反问道。    “不,不,我们其实很同情她的,可是你想啊,她以前自己立不起,宁愿被平家欺负,外人能说什么呢?”马大林连忙说。这也是事实,要是以前的任氏稍微厉害点,也不能被平家母子如此虐待。    “那她现在醒悟了,想要脱离平家这个火坑也正常啊。”姬正良笑道。    马大林和他说了半天,姬正良就是车辘轳似的,一点儿也不松口。    最后,马大林只好苦笑道:“阿良,我话是传到了,你听不听我也没法子了。”    姬正良淡漠的看着他,表情平静的很。    马大林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原谅村里人当初是如何对待他自己的。这么一想,马大林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是啊,姬正良可是死里逃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人呢,要不是他命好,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他对棋台村是没什么感情的,李枯棋台村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唯一的牵挂就是任氏了。    马大林走后,姬正良反倒是着急起来了。看样子,任氏与平家云的关系要早解决了。可任氏的外家又从何寻起呢?    舒兰这会子也正在听杨家两位婶子说话呢。    “你婆婆急急忙忙的进城去了,只怕真的想让平秀才以你身有恶疾出妻呢?”吴二婶子担心的看着舒兰,心道平李氏真是太恶毒了,真正要至任淑兰于死地。    “你这病也吃了不少日子的药了,要是她肯规规矩矩照顾你,你也不用背什么恶疾的名了。”陈三婶子也说。    舒兰反倒不太在意,和离办不到,真的出妻她也认了,只要能与平家脱离关系。反正她又不在意名声,可不会象本土女人一样,因为这个坏名声而活不下去。    大不了,让姬正良帮忙想个法子,带她到别处去生活。古代交通不便,消息流通也不发达,换个地方生活,谁还知道她的过往啊。要是姬正良再得力点,还能给她换个身份呢。这过往的一切就更加与她无关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脱离平家这个火坑了,舒兰的心情就好起来了。    两位婶子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伤心难过,只得干巴巴的劝道:“哎,你这孩子真是命苦啊。你爹也是没料到人心险恶。”    “我爹啊,就是养大了白眼狼。”舒兰冷笑道。    杨家妯娌二人不好接话,只得苦劝道:“先放宽心,把身体养好再说吧。”    “多谢婶子们了。我晓得的。”舒兰低下头,道了谢,一副很累的样子又闭上了眼睛。    杨家妯娌见状,都摇了摇头,温声说:“你先歇着,等晚上我们再给你送饭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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