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平李氏自己提着一篮子脏衣服去河边洗了。当然,她也少不了要和洗衣服的妇人们说舒兰的坏话。    “哎,白娶的儿媳妇,儿子的衣服还得靠我这个老娘来洗。”平李氏愤怒的控诉道。    有巴结她的人立即说:“等淑兰好了,再让她洗啊。”    这一堆衣服里明显有不是最近穿的,今天平李氏本是想出口气,整整舒兰,并且让大家见见她能洗这么多衣服,病早就好了。哪里想到,舒兰根本就不接招。这堆衣服又已经和脏衣服混在一起都脏了,不洗还不行了。    弄得平李氏不得不全拿来洗了,一次洗这么一大堆衣服,并不轻松。以前这些活多半也是任淑兰在干,至打任淑兰到平家来后,家里的活,平李氏不乐意干的都推给任淑兰了。平李氏边洗边在心里咒骂任淑兰,嘴里更是时不时的和别人说几句。    这会儿她也算是拿石头又砸了一回自己的脚,听到人家说让淑兰好了再洗,心里就更加生气了,显然别人都认为任淑兰病得重,不能干活。    平李氏实在太气了,有些口不择言的骂道:“还能指望她啊,天天象少奶奶似的躺着,就知道吃,什么活也不干。”    这话一出口,别人就不好接话了。毕竟舒兰病着,村里人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呢。就算有些人想巴结她,也不知道怎样接她的话啊,立马就有聪明人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其实大家经常见到她洗衣服,却一次也没见她洗任淑兰的衣服,明眼人哪里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照顾过儿媳啊。能附和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过是想巴着她的秀才儿子自己沾点好处而已。但因姬正良的关系,这些人也不敢直说任淑兰什么坏话,生怕他突然又冒出来,给自己家添堵。    这会儿更是纷纷拎起自己的东西,“我先回啦,你们慢点洗。”    没一会儿,河边的人就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人自然是不附和平李氏说话的人,各自埋头洗着自己的衣服呢。    平李氏心里头憋着气,衣服也是草草洗了,就走了。    她一走,就有人说了:“哎哟,这秀才公的娘真是好笑,天天在外面表功说自己多么用心的照顾儿媳妇,可她儿媳妇病得半死不活的,这么久了也没见她给儿媳妇洗过一件衣服呢。”    “人家都起不来了,她还指望着人家给她儿子洗衣服呢。”有人不客气的讥笑道。    “就是的,上次我们还见到杨家的给淑兰洗衣服洗铺盖呢。”有人也说。    “只怕除了杨家的给淑兰洗过,淑兰就一直没洗漱过吧。”有人想到这里,不由的露出恶心的表情,那得有多脏啊。    总之,其实大家都清楚,平家母子对任淑兰不好,但想为任淑兰出头讨公平的人也没有。休毕竟事不关自己,并且平家云可比任淑兰有用处的多。大家何必要得罪平家云呢。人都有驱利的心理,谁会愿意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孤女来得罪平家母子呢?    大家也不过是私下里说几句而已,在村里也没掀起什么风浪,至于心里瞧不起平家母子作为的人,就算想帮任淑兰也不敢帮的人,也不过是离平家母子远一点罢了。    不过,这事还真又被姬正良知道了。他是个大男人,本来是关注不到这些小事的,但是听到妇人的八卦,心里不免好笑,平李氏这样做,看似出了气,其实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啊。    这时候,他真是替原来的任淑兰想不通了,就看平李氏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高级手段。要是任淑兰真遇上了那种有心计有手腕,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只怕早就死得无声无息了。    不过在棋台村这个小地方,也不需要这么算计就是了,想到这里,姬正良又想到自己去调查的结果。    平李氏也不过是一个富户家的奴婢而已,难怪这些手段的并不高明了。倒是死掉的平爹,他觉得还有点手段,不然也不会以奴仆之身还能把令主家还了他们夫妻二人卖身契就不说了,居然还得了一百两银子的回乡安居银子。    姬正良总觉得平爹不会仅仅只是主家的一个小管事而已,这得给主家办多大的事,才会得到这么大的赏赐啊。只可惜,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很多事情也都查不到了。他本来想查查那主家的,都没找到一点儿线索,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当初平爹带着妻子回棋台村时的说辞而已,村里人基本都知道。    巧的是,一年多后,任爹也带着妻子到了棋台村,他们的到来就更加令姬正良觉得奇怪了。平爹还可以说是因为自己的根就在棋台村,但任爹夫妻就是个正宗的外乡人了,当初落脚在棋台村还颇费了一些周折。    只是任爹夫妻的来历,姬正良就更加打探不到了,因为谁也说不清楚。    原本他还想着帮任淑兰找到外家或者可以依靠的亲戚,现在倒是完全没指望了。    平李氏在河边洗衣服时,舒兰早就喝了药,又规规矩矩的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了。平家云的书自然是念不下去了,他原本还蛮有把握能再哄得任淑兰听话的,但在见了任淑兰无言的反抗后,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有了依靠,就翅膀硬了?”平家云暗骂道。    任淑兰唯一的依靠就是姬正良了,可是姬正良不过是个回乡的兵丁,一无所有空有一身力气,又能翻起多大的浪?想到这里,他干脆又来到舒兰房里。    舒兰本来就没睡,不过是在闭目养神罢了,听到响声就懒得睁开眼睛。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话想和平家云说,就是原身对平家云也没有什么的恋想。因为她早就适应了这具身子,原身走得毫不留恋,也没给她留下一丝半点对平家云的留恋。    看着静静睡着的女人,平家云眼里满是探究,却不知道她是哪里变了,毕竟他对任淑兰太陌生了,他重来没有在她身上花任何心思,除了假模假样的哄她两句,让她给自己当牛做马之外。他完全不了解任淑兰,也无从把握她现在的心理。这种无力感,令他觉得很烦燥,也觉得很不安。    虽然他很想摆脱这个女人,可是现在却不是好时机,因为他还需要这个女人的付出。所以,他努力扮出一副很关心任淑兰的样子,轻声连唤了几声:“淑兰。”    舒兰被他叫得鸡皮疙瘩都起了,实在是装不了睡了,只得故意装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轻轻瞄了他一眼,就又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句:“什么事?”    “你别整天躺着,趁天气好,我陪你到外面转转吧。”平家云说着就要来拉她起来,一副非要她起来的样子。    舒兰被逼没法,只得慢腾腾的坐起来了,她不过是脱了件厚外衣就躺下来,这会儿也不会怕自己会走光。坐了好一会儿,等得平家云都快要不耐烦了,她才披上了外衣,下了坑。然后,她就被平家云扶着胳膊往屋外走了出来。    平家云扶的别扭,她被扶的也别扭,毕竟以前两人是没有这样亲密接触过的,特别是平家云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嫌恶之意,一副十分小心的样子,正好就被提着一大堆湿衣服回家的平李氏看了个正着。    平李氏大怒,湿衣服也顾不上晒了,直接就放在一边,嘴里还骂道:“你干什么呢,还扶着她。”她觉得儿子这样做,完全是丢脸。看着儿子手上的舒兰,她就觉得怒气涛天,这样的女人哪里有一点儿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看着她差点儿就要冲过来撕开舒兰了,平家云连忙说:“我看她整天躺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在外面多走走,说不定人也会好得快点。”    这话成功的劝住了平李氏,她现在最盼望的就是舒兰能立马好起来,下地去当牛做马的给他们母子二人干活。    舒兰冷眼旁观这对母子,心里很明白平李氏其实并不为惧,她儿子比她可怕多了。    平家云的手很有力,虽然舒兰几乎是故意把大半个身体都全压在他身上,他也依旧稳稳的扶着自己,并没有让自己完全倒他怀里去,显然他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不知道他和姬正良比起来,哪个更加有力量呢?舒兰这样胡乱想着,被他几乎是拖着一步一步往外走着。姬正良和她的总共就见了几次面,还基本都是夜深人静时,她完全不知道姬正良究竟有多强悍有力,只知道他说自己有功夫。    可不等她想得再多,她在平家云的拖动下,已经走到了村子里。    一位大婶子惊讶的看着他们,说:“哎,淑兰终于能起身了啊。看来快大好了啊。”    “是啊,也养了这么长时间,差不多了。”平家云笑道。    舒兰心里冷笑一声,身子一软就从平家云的手中往地上滑。    那婶子连忙说:“哎哟,哎哟,淑兰这才刚好,还没力气,快扶她坐下。”说着还帮着扶了舒兰直接就往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了。    显然大家以为她真的快好了,现在这样也不过是因为病久了,身体还没恢复,过几天就好了。难怪平家云非要带她出门的,原来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舒兰气得吐血,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的,虚虚弱弱的来了一句:“头好晕啊。”话音未落,人就往旁边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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