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挂念妹子,听闻打斗之声,任双方谁伤了都不好,道:“孩子,你快带我入谷。”陈九阴“嗯”了一声,一路指引,两人并肩疾奔,其余四人相随在后。慈恩先前与小龙女暗赛轻功,险些被她超越,此时发觉陈九阴轻功还在小龙女之上,如今竟能毫不费力地与自己并肩,略一惊异,继而心中甚慰。两人对视一眼,都想起当年传授功夫的情景,微微一笑。 两人最先奔到谷中,陈九阴笑道:“义父,你瞧孩儿功夫如何?” 慈恩含笑道:“你这孩子争气得很。”他跟随一灯修行多年,心性亦早已淡泊许多,今日得见陈九阴,却是发自内心的开怀。 说话间另外四人先后赶来,完颜萍虽落在最后,但轻功在小辈之中也属不弱。陈九阴望着完颜萍,轻轻笑道:“如今我也收徒弟啦,义父你瞧,那是我新收的小徒弟。”慈恩微微一笑,六人走进密林之中,却见四个女子分作两边正自激斗。陈九阴见其中两个竟是李莫愁与洪凌波师徒,而另外两个少女她不认识,只见二人一个手持柳叶刀,一个持一根银色短棒,只在勉力支持。此时四人立足一片两丈来许的草地,外边密密层层地围满了情花,任谁跌入这花丛之中只怕都要身中剧毒不可。 小龙女道:“是师姐!” 杨过也是一惊,朗声道:“程姑娘、陆姑娘,杨过在此。你们身周的花上有刺,剧毒无比,千万小心了。”四人一惊,各自提防,齐向中间挤拢,斗得却更凶了。 陈九阴一奇道:“过儿,你认识这两个姑娘?” 杨过略一点头,道:“那位陆姑娘是李莫愁徒弟,却与她有血海深仇。程姑娘是她表姐,也是黄岛主的关门弟子。” 陈九阴听说陆无双与李莫愁有仇,微微一奇,又听说程英是黄药师的关门弟子,更加惊讶,欲上前相助。可此时面前被情花相隔,一时难施援手。几人又斗数招,陆无双柳叶刀脱手飞出,李莫愁一招“冷月窥人”,向程英胸前刺去。 忽然只闻嗖嗖两声,似有何轻小之物破空而出,一左一右直取李莫愁双目。原来陈九阴与杨过见陆程二女危急,竟同时出手,此时两人见对方也一起弹出石子,略一惊讶。只见两颗石子同时发射,一颗当先去势甚急,而另一颗略有些火候未到。李莫愁回剑而击,长剑却当地一声给第一颗石子震开。 杨过道:“姑姑,好功夫!”心中却仍不轻松,只因程陆二人虽一时平安,却仍未脱险。只见李莫愁长剑一抖,掩到另一边再次攻去,却这一次却是虚招,实先后点中程陆二人穴道。几下变招快速无比,此时李莫愁使程英挡在身前,陈九阴与杨过再难发石子相救。李莫愁霎时间已将程陆二人抛出,欲做踏脚石。千钧一发之际杨过已纵身而入,接住二女倒退跃出。裤腿已给毒刺扯得稀烂,一片鲜血淋漓,不知被多少毒刺刺伤。 两女死里逃生,瞧着杨过,程英眼中含泪,说不出话来,陆无双急道:“你不用救我,谁叫你这样的?”瞧见杨过右臂空袖,大惊道:“傻蛋,你的右臂呢!” 小龙女忽然道:“你怎么叫他傻蛋?他可不傻。” 陆无双“啊”了一声,道歉道:“对不起,我叫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与程英对望一眼,两人似乎都猜出了她便是杨过的心上人小龙女,均有些自惭形秽之感。她二人先前眼里只有杨过,此时才瞧见完颜萍也在后面,杨过亦向两人引见陈九阴等人。陈九阴瞧这两个少女都是人中灵秀,又都对杨过一往情深,只叹又是两桩情债。心中感叹天底下还不知有多少倾心杨过的少女,这一番怕是全都聚到绝情谷来出一份力了,也不知这世间还有多少少女的心在杨过身上。 陆无双瞧着杨过的手臂,又心痛道:“杨大哥,你的手臂是怎生断的,可还痛吗?” 杨过道:“早就好了,是给人斩断的。” 陆无双怒道:“是哪个该死的恶贼?他定然使了卑鄙奸计,是不是?” 背后忽然一个女子声音冷笑道:“你背后骂人,便不卑鄙么?” 众人一齐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个美貌少女,身边站着数人,却是黄蓉、武氏父子与耶律兄妹。陈九阴与黄蓉十余年不见,瞧见对方,对视顷刻,心头均闪过万般。黄蓉暗暗打量陈九阴,见她发式还是未嫁之身,颇感诧异。两人一般年岁,此时都早已不再是豆蔻少女,但她却更增成熟风姿,举手投足说不出的肆意风流。自己虽也是风姿美貌不减当年,但终究为丈夫儿女操心多年,已有操劳之色。 陆无双道:“我又没骂你,我骂的是那斩断杨大哥手臂的恶贼。” 那少女唰地一声抽出长剑,道:“他的手臂是我斩断的,我赔不是也赔过了,给爹爹妈妈也责罚过了,你们还在背后这般恶毒地骂我……”说到这里,眼眶一红,似乎无限委屈。 陈九阴听见二人说话,蓦然收回精神,望着那少女,见原来她就是那斩断杨过手臂的郭芙,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陆无双闻言大吃一惊,似乎便要上去与她理论,却被程英拉住。 双方诸人互相引见,陈九阴站在原地冷眼观瞧,见那郭芙还是一脸不悦,对程英的一声“师叔”叫得也甚为勉强。小龙女抱着婴儿走向黄蓉,道:“郭夫人,你的孩儿。”黄蓉接过幼女,满脸喜悦之色。 陈九阴走上前,笑道:“郭夫人,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黄蓉抬起头来,瞧着陈九阴,她此时满心对爱女失而复得的喜悦,也对她微微一笑。陈九阴印象中的黄蓉还是一个跳脱美丽的少女,瞧她此时竟与天下所有为妇为母的女子别无二致,连性情都变了个人,轻声道:“你还真是老了。” 黄蓉闻言,目中一顿,忽也笑道:“陈姊姊倒是风采不减,怎地却还是孤家寡人,难不成是嫁不出去么?”此时反唇相讥,伶牙利嘴,倒有几分昔日的影子。陈九阴笑容一窒,道:“想娶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何事?” 黄蓉笑道:“如你这般相貌武功,想娶你的人当然不会少,但是我可要劝你一句,你我毕竟已不年轻,莫要等到孤独终老那天再瞧着别人儿孙满堂的光景流眼泪。” 陈九阴笑道:“我一瞧见你呀,我就觉得不嫁人真是太对了。”两人声音不高,但你来我往,嘴上谁也不肯相让。 杨过对郭芙朗声道:“郭姑娘,你妹子安好无恙,我可没拿她去换救命解药。” 郭芙怒道:“我妈妈来了,你自然不敢。你若无此心,抱我妹妹到此来干嘛?” 陈九阴见她此时还逞一时意气,对往日错事毫不心虚,方平息下去的怒气复又升起。但见杨过此时竟只是谈谈一笑,携了小龙女的手走开去。依杨过往日脾性必然立时便要反唇相讥,陈九阴深感诧异,不知道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才让这孩子变成这个样子。想到此处,爱痛到了极点,亦怒到极处。 陈九阴忽然走向郭芙,笑道:“郭夫人,这便是你与郭靖的女儿么,真是如花似玉,侠门龙凤。”含笑看似无意地抬起手,似乎想在她肩上轻轻拍上一拍以示赞赏。郭芙从小到大听惯了这般夸赞之言,听见陈九阴夸奖自己,心中颇为骄傲得意,对她心生好感。 黄蓉见陈九阴对杨过颇为关切,于在场人中少有的明白她多半是因为杨康才会如此。她深知陈九阴性情,方才就知道郭芙之语激怒于她,恐怕立时便要遭难,抢上一步,也笑道:“小女愚鲁顽劣,陈姐姐谬赞了。”笑容却不那么自然了,抬起右手,手背迎上陈九阴掌心,自下而上想要拂开她手。两人双手一接,彼此都觉一股深厚内力。 陈九阴微一冷笑,并未撤手。两人功力原本不相上下,又都修炼过九阴真经,本难分胜负。只是陈九阴多年来心无挂碍,勤于练功,集各家所长,黄蓉却辅佐夫君生儿育女,功夫难免搁下了许多。此时只觉她掌中一股深力绵绵密密不绝而来,顿感压力。勉励支持,背后只生出一股冷汗,想不到她内力已经精进至此。 陈九阴望向黄蓉,瞧她一手抱着幼女,一手护着长女,目中流出一丝恳求之色来。知道两人若是真刀真枪地动起手来黄蓉未必这么令人失望,只是她此时关心则乱,心思全都在女儿身上,只求自己放郭芙一马。忽然觉得又是叹息又是无趣,心中一叹,缓缓收手,望着黄蓉,幽幽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两人手掌这一搭一落只在顷刻,一众小辈连同郭芙自己在内都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在场中只有一灯、慈恩、武三通等人瞧得明白,就这顷刻之间郭芙性命已在生死之间走了一轮。陈九阴若有所思地打量了郭芙一眼,又看了看黄蓉,冷笑道:“你真教出了个好女儿。”迈步离开,唤道:“萍儿,我们走。” 黄蓉立在原地,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郭芙不知陈九阴原本和颜悦色地夸赞自己此时为何忽然变脸,深感奇怪,瞧着母亲,见她微微喘息,不由道:“妈,你怎么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远处忽然一声凄厉可怖的惨呼。众人回过头去,但见情花丛中李莫愁将洪凌波的身子掷出。跟着飞跃而出,竟将她当做了垫脚石,欲出情花丛。众人一惊未平,二惊又生,只见就在李莫愁即将跃出情花丛之时,洪凌波突然大叫一声,抱住了她左腿。李莫愁重重一脚踢中洪凌波胸口,洪凌波登时五脏俱裂而死,但双手仍牢牢抱着李莫愁左腿不放,二人一齐摔在情花丛中。 众人均瞧得惊心动魄,心中愤然。武修文仗剑上前,当先道:“李莫愁,你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武氏父子、耶律兄妹与郭芙已分从两侧围了上去,程英与陆无双也追了上去,今日便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却见李莫愁逃出花丛,已直入林中。武修文道:“大伙儿追!”长剑一摆,当先从东首绕道追去。 陈九阴置身事外,瞧了完颜萍一眼,似笑非笑道:“武家小子也有几分胆气么。” 完颜萍抿着嘴唇道:“师父。”似乎也想上前帮忙。陈九阴点点头,与慈恩跟在后面。众人来到林中,但见道路盘旋曲折,只行出数丈,眼前出现三条歧路,便是来过绝情谷的杨过等人也毫无头绪。数人正迟疑间,前面忽然走出五个绿衣少女,当先一人问道:“谷主请问各位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陈九阴心中一动,目露不忍,瞧了慈恩一眼,悄悄在他耳边说道:“义父,这姑娘便是你外甥女。” 慈恩听说这少女是裘千尺的女儿,略一惊讶,目光闪动,走上前去。杨过道:“公孙姑娘,是我们啊。” 公孙绿萼一听到杨过声音,矜持之态立失,快步上前,喜道:“杨大哥,你大功告成了吧,快见我妈妈去。”引导众人去往大厅。 一众人穿过树林,陈九阴遥遥望见前次的迎客厅,心中仍不感轻松。厅上四周绿衣弟子环绕,众人先后走进厅内,陈九阴立在慈恩身边,一眼瞧见裘千尺坐在当中椅上,身旁背身立着一名男子,只见那人身穿墨黑狐裘,身量挺拔,气质超凡。不知裘千尺在哪里寻来个厉害帮手,当下提起精神,加了几分小心。 裘千尺听见绿萼禀报,缓缓睁开眼睛,瞧了众人一眼,咯咯怪笑道:“修儿,有客人来了。”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望见面容,竟不是丁斩修是谁! 陈九阴登时呆立原地,一时连裘千尺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见,纷纷往事蓦然袭来,脑中一片空白。恍然间明白为什么公孙止这些日子来一直在谷外徘徊却始终不得入内,多半是因为丁斩修到来。自己两次潜入谷中居然也没撞见他,真不知该说什么。丁斩修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不以为意,望到陈九阴的时候,身子却也是一震,似乎有些呆了,继而露出极为惊喜的神色来,走上来道:“九……”刚说了一个字,却看见她身后一名楚楚可人的少女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笑容不由有些僵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强笑道:“她……不是你的女儿吧?” 陈九阴见他第一句居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微微一呆,随即明白过来。完颜萍似乎想说什么,陈九阴却忽然笑道:“是又怎样?” 丁斩修闻言,登时神色如常,笑道:“好啊,让我猜上一猜……若是这孩子的父亲还活着,此时却没陪在你身边,这份情谊可见凉薄的恨。若是他死了,我更加不必挂怀。” 陈九阴见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还是见面就能将人气得七窍生烟,默默住口,不再与他多言。但望着丁斩修,不禁也有些失神。但见他此时亦成熟了许多,神情自若,气度翩翩,果真是湘西十三寨总当家的样子,只是略有风霜之色,似乎这些年也操心不少。四目相对,中间仿佛隔了许多岁月。 一人奔上前来,目含激动道:“姐姐!”却是丁通宝。陈九阴记忆之中的通宝还是个孩子,此时见他也长成了大小伙子,面目英俊,依稀可见幼时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酸,对他笑了一笑。完颜萍听见通宝唤陈九阴姐姐,略感好奇,立在陈九阴身后,瞧瞧打量着丁通宝。小龙女亦牵着杨过的手,走过来道:“丁大哥,你好。” 丁斩修瞧见小龙女,微微一笑。杨过见此人便是陈九阴的夫君,心中微感诧异,正也待上前打个招呼,丁斩修瞧见杨过,面色却忽地一变,望向陈九□□:“他是……”先前只是听裘千尺与绿萼说过上次的事情,他猜到她们说的那黑衣女子便是陈九阴,以为她只是为了小龙女之故才会护他二人,此时看见杨过面容,忽然全都明白了为何陈九阴会那般相护杨过。 丁斩修面上冷了下来,陈九阴瞧他方才还有几分昔日的样子,此时面无表情,还真有几分威严,周身三丈之内仿佛都结了寒冰。知道丁斩修已经猜出了杨过是谁,也未辩驳。 裘千尺怪叫道:“修儿,你怎么认识这女子?” 慈恩自打进了门中目光便一直在裘千尺身上,低低唤道:“三妹……” 丁斩修目中一动,望向慈恩,震惊万分。方才他注意力也全在陈九阴身上,慈恩又已出家,一时竟没有认出他来。立时低下目光,拖了丁通宝走回裘千尺身边。陈九阴心中也是一惊,知道慈恩始终不知丁斩修是自己亲生儿子,今日父子相见,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裘千尺却没有听见慈恩呼唤,瞧着杨过,奇道:“你还没死么?” 杨过笑道:“裘老前辈,你仔细瞧瞧,我给你带了谁来啦?你见了一定欢喜不尽。” 裘千尺略显茫然,眼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陡然间和慈恩眼光相触,大声叫道:“二哥!”慈恩亦纵身上前,叫道:“三妹!”两人心有千言万语,真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裘千尺语无伦次道:“二哥,你来了!萼儿,修儿,快来见你们二叔!” 陈九阴与丁斩修心中都是一沉,陈九阴瞧这模样,裘千尺竟然也不知道丁斩修身世真相。原来过去因裘千丈之故,丁斩修少时与裘千尺这个小姑姑关系极好,裘千尺未出阁前对这个侄儿也极为疼爱。此番重见天日后派人去铁掌帮寻访,派去的弟子由昔年铁掌帮打听到了沧海寨,辗转在湘西找到了丁斩修。丁斩修接到姑姑消息喜不自胜,仅带了通宝一人立即从湘西赶来。亲人重见自是一番惊喜与心酸,丁斩修怜她这些年深受苦楚,此时又无人相护,便在绝情谷住了下来。当年裘千丈带了丁斩修回去时的确隐瞒了他身世,便是对裘千尺也只说丁斩修是自己私生儿子,请她莫要声张。裘千尺信以为真,是以多年以来保守秘密,而丁斩修的铁掌神功最初大半却是裘千尺亲传的。 慈恩茫然道:“二叔?”望着丁斩修,忽然认出了他来,略微惊讶,不知他怎会在此。裘千尺道:“这是大哥的儿子啊,二哥你不知么?” 慈恩望着丁斩修,更奇道:“大哥的儿子?”往事轰然浮现脑海,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些年来虽已遁入空门修为自持,一时也只觉得汗透重衣,不敢再细想下去。丁斩修移开目光,对裘千尺道:“姑姑,别说了。”顿了顿,又轻声道:“不管我是谁的儿子,你都永远是我姑姑。” 在场中人只有陈九阴明白他话中别有深意,瞧慈恩目光有异,不由走上前站在他身边,亦出声唤道:“义父。” 裘千尺原本一脸茫然,还没开口,忽然听见陈九阴唤慈恩义父,怒道:“二哥,这丫头是什么人?”上次陈九阴回护杨过开罪于她,裘千尺本就对她极为不喜,此时心中怒起,注意力倒也转移了,不再疑惑丁斩修的事。慈恩亦回过神,道:“这是我义女九阴。孩子,来见见你姑姑……” 话还没有说完,裘千尺眼里似要飞出刀子来,恍然大怒道:“她是你义女?如此上次她既明知我是你妹子却帮着外人,这般吃里扒外的丫头,不杀还等什么!” 慈恩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丁斩修亦微微皱眉道:“姑姑你说什么呢。” 裘千尺眼光一转,瞧向丁斩修道:“怎地连你也护着她,你们认识么?”瞪着陈九阴,瞧瞧慈恩又瞧瞧丁斩修,喝道:“老的小的都鬼迷了心窍么!你两人空有一身武功,只知道护着这个小贱人,怎地不给大哥报仇,父子手足之情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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