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莉莉丝乘坐的马车接近教堂，村长一群人已经进去了，莱昂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焦躁地往这看。　　村长妻子一看就笑了：“是个好哥哥呢。”　　莉莉丝跳下马车，几乎是小跑着向莱昂走去。　　“怎么了？”莱昂敏锐地问，“怎么迟了这么久？”　　“在门口被拦下来了。”莉莉丝的脸还有些发白，“还好阿姨们帮忙打了圆场，卫兵就放我走了，看上去也不是很严的样子。”　　莱昂皱眉，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莉莉丝也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莱昂都没事，偏偏自己被揪住了呢？　　难道神术师公会只记住了她的美貌？　　　　莱昂否定了她的推测：“神术范围只限于自然元素。就算在我们离开利比斯镇的同时，他们就派人快马传讯，在不知道我们行进方向的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快就在南境传开了。”　　“所以说是误伤？”莉莉丝指了指自己，“其实我长得很像某位在逃的贵族小姐？”　　莱昂：“呵。”　　莉莉丝：“喂……”　　莱昂从头到脚看得她浑身毛毛的，才认真地说：“最近大概有什么穷凶极恶的女逃犯在这一块流窜吧。嗯，要小心点了。”　　莉莉丝：“……”　　朋友，皮这一下你真的快乐吗。　　　　等宾客们纷纷进场，这个教堂的神父终于姗姗来迟。深色的圣衣被挤得满满当当，脸上堆着一层又一层的赘肉，小眼睛笑得眯成一条。倒是挺像莉莉丝前世熟知的弥勒佛。　　莉莉丝想起一张瘦长又刻薄的脸，觉得这位神父看上去，倒是比自己认识很多年的托马斯神父好相处一些。　　村长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去，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　　神父看也不看，手法娴熟地揣进了口袋。　　“……”　　莉莉丝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有点疼。　　　　“……你愿意娶丽莎贝尔小姐为妻吗？”　　弥勒佛神父顺顺当当地主持着仪式。终于到了最后一步，所有宾客都屏息激动地盯着一对新人。　　新郎却没有做出应有的反应。他直直地站在那，注视着脸上带着紧张和羞涩的新娘。　　弥勒佛有些不快地皱皱眉，重新问：“霍克艾先生，你愿意吗？”　　“我不是一个健全的人，”青年脸色发白，声音却意外地有力，“我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劳作，生活。”　　弥勒佛愤怒地想打断他，被一旁的村长眼疾手快地拦下了。　　“让他说吧，”村长的声音有些颤抖，“请您让他说吧。”　　他说得那样坚定决绝。神父被他震慑住了。　　　　“在你为家务忙碌的时候，我不能给你帮忙。在你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没法帮你出气。在你操劳一整天沉沉睡去的时候，我无法在孩子的哭声吵醒你之前，赶到他的床前哄他入睡。”　　“等孩子长大后，他也许还会因为有一个瘸腿、无能的父亲，受到同龄人的嘲笑和捉弄。”　　“你也会永远受到村里人怜悯、轻视、鄙夷的目光和议论，而且永远无法逃离。”　　“你将遭遇这一切，只因为你的丈夫是一个脾气暴躁，有时还会酗酒的瘸子。”　　家属席上传来一声抽泣。　　　　“但是，”青年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你的丈夫脾气暴躁，但他会在不高兴的时候努力避开你和孩子。”　　“虽然他有时会酗酒，但他每次都能记得回家的路，和在家等他的你。”　　“虽然他是个没法帮你出气的瘸子，但他会用尽全力保护你。”　　“丽莎贝尔小姐，你还有机会逃离这个人。他何其可怜，又何其可憎。他深陷泥沼，现在却要连你一起拖入泥潭。”　　“现在，我郑重地问你，你愿意嫁给这个人，嫁给休霍克艾，嫁给我吗？”　　　　教堂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我愿意，”新娘慢慢绽开一个微笑，眼睛里好像有光，“我愿意。”　　青年的嘴唇大力颤抖起来：“那么，我也承诺，永远敬你，爱你，永不背叛你。”　　“休霍克艾愿意区丽莎贝尔为妻，以真□□义。”　　“以真□□义。”新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还有满是骤然响起的欢呼与掌声。　　　　神父如梦初醒，想重立自己的威严。村长掏出一个比刚刚更大的信封，他立刻闭了嘴。　　“以真□□义，祝福这对新人，”他笑眯眯地高声说，“我宣布他们在此结为夫妻。”　　　　莉莉丝跟着人们一起热烈地鼓掌，手都拍得发红了。　　莱昂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悄无声息地往门口移动。　　“怎么了？”莉莉丝顺从地跟着他。　　“我刚刚听到……”莱昂语速很快。　　教堂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