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钟清一头雾水的走了，只剩下喜鹊精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外，心说，是老大你非要把人家请过来，来了别人姑娘还向你说好话，现在又倔脾气上来把人家骂走。　　老大你送人家定情信物的时候是真心的吗？　　如果让后弥知道喜鹊精是这么脑补的这些事情，定是将其活吞了的心思都有，什么叫好话，那明明就是淫言秽语！定情信物和真心就更不可能了，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殿内后弥已经缓和了许多，只是面上表情还是不好。　　冷静下来，后弥脑中闪过钟清行礼出去的画面。自己那样凶她，她肯定在那儿哭啼啼的抹眼泪吧？　　想到这心底浮起怪异之感，有些愧疚刚才叫她滚了。唉，也是，头一回守在他身边，小道姑肯定是紧张的，说点没羞没臊的话也正常。　　为了因果，他还是忍忍吧。　　今天就算了，先让她缓缓，明天再继续吧。　　后弥靠在池水边上，闭上眼，长吁了一口气，忽而想到了什么，复又睁眼，下意识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嗯，其实小道姑说的也没错，是挺香的。　　　　空间魅妖这边正做着美梦，一手抱着天上最美的牡丹仙子，嘴上亲着身段最窈窕的玉兰仙子，在天宫上的蟠桃园中忘我的追逐打闹，快活的不得了。　　几乎是刹那间，周围的气息一变。　　一种它熟悉又危险的感觉悄然而至，吓得它立刻睁开眼睛。　　周祁安似笑非笑的站在桌前，埋头盯着自己。　　白猫惊的跳起飞了一丈远，炸毛的立在榻上，胸中翻滚着怒气：“你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想进来就进来了。”周祁安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白猫依旧警惕的瞪着他，一动不动地，脑中快速思考着对策。妈的，它还以为自己变成动物周祁安就认不出，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他了。　　“怎么？不过半月不见，就认不得我了吗？柳媚。”周祁安渐渐没了笑意，面色微沉，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明白。　　“我！操！你！妈！”白猫像是被人点了什么穴道，突然暴起至周祁安面前，抬爪就想挠，“老子跟你说了几万次，老子他妈的叫柳！傲！天！”　　三道狰狞的划痕出现在周祁安的脸上，与之光滑白皙的皮肤成了强烈的反差，落下的白猫乘机被周祁安揽过，抱在怀里，还被温柔的揉了揉脑袋。　　“跟我回去。”　　白猫在他怀里死命挣扎出来，窜回榻上，毫不犹豫的变回最开始那个俊俏小生的样子，正欲开口咒骂，忽然瞥见那三条伤口，皱了皱眉，将正要脱口而出的脏话收回，缓和了一下态度：“你休想。”　　“别闹了媚媚，听话。”周祁安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口，语气宠溺。　　“媚！你！妈！”因为那个伤口而升起的愧疚感立刻烟消云散，“我再说一遍老子是男的！我柳傲天爱好女人，没你那种癖好！你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钟清站在自己寝殿门口站了半天了，进也不是，走也不是，里面的人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没有发觉，反正没给过她一个眼神。钟清发觉，好像今天早上她遇见的事都特别诡异。　　诡异的前辈，诡异的周祁安，诡异的……　　啊，原来空间魅妖叫柳傲天啊。　　当下又听见‘那种癖好’四个字，钟清再也没法继续沉默下去，这些都是别人私事，还是少听为妙，“那个……”　　屋内剑拔弩张的两人侧头看向她。　　“我拿点儿东西马上就走。”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别别别！”柳傲天见钟清回来，叠声叫道，它一刻也不愿跟周祁安多呆，变回白猫的模样窜上钟清肩头，死命的用爪子拽的她的衣服。　　周祁安也不纠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几眼，抬脚走了。　　神经极度紧张的白猫这才放松下来，趴在钟琴肩膀上，语气哀怨：“我是你的灵宠，你居然还想丢下我！”　　“可那不是你的道侣吗？”听他们两说话的那个意思，钟清自己心里猜测。　　白猫身子一僵，又紧紧拽上她的衣裳，怒气冲冲道：“老子是男的！老子只跟女的结道侣！”　　钟清在屋子里的凳子上坐下，悠闲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说来也好笑，昨天还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两人，现在居然还能和气的闲聊起来。　　“你们空间魅妖不是可男可女吗？”她还记得它昨日在前辈和自己面前说的话。　　白猫一噎，心下变得十分焦虑，周祁安对自己贼心不死，且它又有把柄在他手上，不敢跟他硬来，只能躲着走。　　现在冥冥之中跟钟清定下灵宠誓约，虽然只有仅仅一天时间，但它看得出钟清确是个重诺的性子，或许自己历劫时的护法人选可以换一个？　　“我可以相信你，对吗？”这是它第一次这样正经的跟钟清对话。　　钟清放下茶盏，点头，“可以。”　　柳傲天想到钟清身边还有个跟她关系不清不楚的准神仙，咬牙道出其中辛秘。　　“我们空间魅妖的原身都是柳树，从有了智灵的那一刻，就可以随意变换自己的模样形态，且柳枝经常用来布阵，所以我们对于空间的掌控也颇有天分。只是我们生来没有雌雄之分，化为人形时都可以自行选择。”　　“空间魅妖一万年算成年，成年时性别就会定下来，而且我们成年之前身上都会有两株花，一雄一雌，成年历雷劫之后吃下雄花今后就都是男人，反之就是女人。”　　钟清第一次听说这等奇事，不由听得入迷起来。　　“那雷劫与你们修士进阶时的雷劫都差不多，只是数量上却多了数十倍，雷劫过后，服下花蕊，能活下来，就算成功。我猜这大概是因为我们得到的天赋太多，天道为了保持平衡，所以雷劫就比寻常要多。”　　怪不得空间魅妖一族稀少，竟还有这样的缘故，平常修士进阶最多六道天雷，就是飞升上界的雷劫也只有九道。现在空间魅妖成年居然要生生受数十倍之多，能活下来的，基本都是靠运气了吧。　　“周祁安……也就是传说祁州百花门中的临安道人，想必你也听说过这名号，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炼药师，炼丹造诣出神入化。我的雷劫将至，为了活命接近他，想求一枚玉琼丹，助我续命。”柳傲天讲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咬牙切齿，“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化了女身接近他！”　　“胡诌了一个名字，陪他在百花门后山呆了十年。”随及猫耳朵诡异的一红，“……谁、谁知道他竟然是个变态！我磨破了嘴皮子，要求一枚玉琼丹，他却以此要挟我与他结为道侣！”　　“……”钟清嘴角抽了抽。　　“我堂堂一个男人，自然不肯，苦无法，只好说出真相。以男身示人，包括名字，身份，所有都告诉他了……还低声下气的拜他为兄！”白猫气得从钟清肩上跳下，用爪子在桌上又划下三条划痕，“却没想到他竟丧心病狂至此！不但逼我与他结道侣，还抢了我的雄花，逼我成年时选女身！”　　“……”钟清目露一丝怜悯。　　“他好龙阳我又不是！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柳傲天越说越气，差点就想冲出去再挠周祁安一爪子，“所以将花偷了回来，就一直躲着他，逃到这里。”　　说罢柳傲天瞪大了猫眼，情真意切道：“在历劫时为我护法之人必须是我相信的人！我那时会力竭，没法凭一人之力将花服下，若是继续求他帮我，怕是等我醒来就是女儿身了！”　　“所以只能你来帮我了，钟清。”　　钟清听完微不可闻的叹口气，这等孽缘，终究还不是怪柳傲天自作自受，当初要是没有抱着勾引的想法用女身去接近别人，周祁安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更不会追到这里来。　　果然，情之一字，最是累赘。　　“你别叹气啊！你就说帮不帮我？”白猫急吼吼的抓住钟清的衣袖。　　“怎么帮？”钟清点点头，无奈一笑，“……我尽力而为吧。”　　白猫一副‘就知道你上道’的表情，欣慰的拍拍钟清的手，“先帮我炼一枚玉琼丹。”　　钟清笑容一僵，震惊的看着柳傲天气势汹汹的样子，怀疑它是不是不知道炼一枚玉琼丹的意义，“我并非炼药师。”　　“我知道，你可以学嘛，玉琼丹的丹方本就是周祁安所有，我偷摸着看过一次，就是最简单的炼气丹的技法，炼制流程我都清楚，只是我们空间魅妖生来没有内丹，也就凝不出丹火，所以我炼制不了。”　　丹方就是周祁安的？　　那他昨日试炼大会做戏一场是为何？总不是真的为了师父的一次讲道吧？百花门的青云道人可是合体期修为，按理说他不应该舍近求远。　　信息有点多，钟清捋了捋，犹豫再三，选了一个最要紧的问：　　“所以你才到处找人炼化内丹？”　　“没错。”　　“可最重要的，你想过吗？”　　“什么？”　　“玉露琼浆。”钟清目光一转，向墙上挂着的天宫画像望去，苦笑一声，“就算我会炼丹，我也没能力弄得到玉露琼浆。”　　“你说玉露琼浆在哪里？”柳傲天反问。　　钟清闻言目露不解，不知柳傲天到底想说什么，可还是答道：“九霄之上，据说在瑶池、观音大士手中都有。”　　“对啊，去要就好了。”　　“九霄之上，除了神仙，谁能上的去？”　　“以前没有人能，可现在有了。”白猫摸摸胡须，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