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秋萍时,我有些讶异,大半年未见居然变化如此之大,亭亭玉立,娇俏可人,越发的像个大姑娘了。两人久别重逢,欣喜万分,一见面就唧唧喳喳聊了整晚,得叙姐妹情之余,却也因脚上的伤被这个鬼灵精好好埋怨了一通,最后连李琰也难以幸免,被她没大没小地“教训”了几句。    回长安多日,关于撤换飞骑营将军之事,皇上一直未置可否,听秋萍偶然提起,才知道,朝中大臣支持李琰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赞成撤换的,皇上迟疑不决的态度,加剧了朝中各个派系的斗争,都想着要推自己的人上去。    没想到以前人人躲着走的烫手山芋,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各派势力争夺的香饽饽,向李琰问起其中缘由,他只淡淡回道:“皇子们都长大了。”    一时间,朝堂上纷纷扰扰,好不热闹,李琰则一直面带微笑,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幕闹剧的上演。因我腿脚不便,无法外出,闲暇时,他就陪我抚琴观竹,夜半赏月,他看上去姿态怡然,仿佛朝廷中发生的那些乱糟糟的事全然与他无关。    起初我还为他感到担心,但转念一想,李琰自己不见得就在意这个官位,况且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想是沉着在胸,遂未再去多想,也随着他一起作壁上观。    渐渐地,我也看出了些其中门道,如今侯君集接掌了左屯卫军,长安四座城门皆在他手,皇宫的几座城门又都由元从禁军把守,元从禁军是太上皇当年的从龙之兵,自然是效忠于太上皇李渊,皇上在城中能真正掌控的只有他一手□□的数千近卫玄甲骑,其余军队大都远在边关,只有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的三万大军屯兵洛阳,但距离长安也有数日的路程,若长安陡生事端,恐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关键时刻,屯兵南山马场的飞骑营便成了至关紧要的棋子。如今的飞骑营已非昔日阿蒙,在李琰,侯承远和贺逻鹘的尽心□□下,这支仿效突厥军制组建的骑兵部队早已脱胎换骨,迅如风、猛如虎,成了名符其实的虎狼之师。倘若长安城守军哗变,飞骑营轻装快马,一个多时辰便可直抵京师,同城内的玄甲骑里应外合剿灭叛军,可以说谁执掌了飞骑营,就如同手擎一柄锐利无比倚天长剑,硬生生地抵在大唐帝国的心口,难怪朝中各派都要争夺这个飞骑营将军的位置。    我越是细去推敲,心中越是寒意四起,皇上既用也防,明着对侯大将军大加提拨任用,暗着却也在他头顶悬了一口利剑,相互平衡,彼此牵制,处处都是机心,想到最后不得不感叹,帝王心思果真难测!    这场换将风波足足闹了半月有余,最后的结果终是未出李琰所料,皇上只将李琰严加斥责后便不了了之。    这个结果让一众朝廷大员皆大感郁闷,费心卖力唱了一出大戏,最后不仅没占到任何便宜,却反而让皇上借着这出争位大戏将各人的立场、阵营一览无余。我甚至怀疑皇上与李琰在事前便达成了某种默契。    有了花姑姑的药和秋萍的悉心照料,我的脚伤好得很快,伤愈之后便与李琰一起回了南山马场,日子又仿佛回到了以前,眼睛一睁,忙到熄灯,只是如今的忙碌中带着丝丝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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