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顿时慌了神,不知所措。 沈晨眸色一暗,二话不说跳入了水中。 跟在一旁的几个下人见他跳了,这才反应过来,也纷纷往水中跳去。一时只闻的“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没一会儿,萧明华便被沈晨抱了上来。两人的衣服均已湿透,身上的水滴落在地上,原本干燥的地面顿时一片水渍。 萧明华身边的丫鬟立即去查看她的情况,跪在她身边大哭:“小姐。” 沈晨面露不悦:“你这是在咒你家主子吗?” 那丫鬟听了这话立即吓得三魂丢了两个,连忙跪端叩首:“沈将军,奴婢绝不是这个意思!” 沈晨再不想看那丫鬟:“滚下去!”又对周围的人说道,“快去请大夫!” 周围的人乱做一团,这时苏子卿走了出来:“将军,我方才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但怕还需要一些时间,而这公主似乎等不了那么久。” 沈晨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你什么意思?” 苏子卿再不敢犹豫,立即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颜姑娘便是医女,下官想……”说着,他望向了颜苓的位置。 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颜苓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这边,唇角还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她提了提裙角,似要离开。 “将军,她……” 萧明华的另一婢气愤地开口,可沈晨并没有允许她将话说完。 “过来。”音色平缓,却威严无比。 颜苓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却也没有朝他过去。 “我说过来。”语气比方才重了一分,听起来像是生气了。 她脚步顿住,调转方向朝他走了过去。 颜苓在他面前停下。沈晨并没有看她,只是用着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公主方才不慎失足落水,你过来给瞧瞧,切不可再做耽搁。” 他说的这话让萧明华的婢女气红了眼,什么叫不慎失足落水,这不是明摆着替那女子开脱吗?不过气归气,她们也不敢出言反驳沈晨。 苏子卿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 颜苓听出了他话中之意,也不打算与他较劲,毕竟无论这公主是不是自己推下水的,只要她落水时与自己单独在一起,那么自己就脱不了干系。 看着被她抱在怀中的萧明华,颜苓正色道:“将军还是先把公主放下来吧,毕竟平躺有利于施救。” 沈晨将萧明华放下。 颜苓看着肖明华,不紧不慢地蹲下,在她口颈处随意查看。 一旁的婢女忍不住出声:“你动作就不能快点吗?公主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 颜苓没有开口,反将动作愈发慢了。看的那婢女又气又急,又欲开口,却被沈晨的一个眼神止了。 颜苓虽然不喜萧明华,但心中还是有分寸的,至少,萧明华不能死在沈晨的眼下。她方才故意拖延时间,只是想给萧明华一个教训,让她多受些罪罢了。 “去找一个宽凳子,在凳子的三个脚下各垫一本书。凳子上面叠一些棉被,中间放一个枕头。” 苏子卿连忙吩咐下人去做。 没一会儿,凳子便按颜苓的吩咐做好了。 颜苓站起来,没有看沈晨,直接对着站在一旁的护卫道:“你们来两个人将公主给抱到凳子上去,注意要让她橫伏。” “这……”被点到的两个护卫面有难色,迟迟不敢动作。 萧明华身边的婢女咬牙切齿:“公主玉体金贵,你竟敢让下人去冒犯!” 颜苓不以为意:“怎么?不想救人?那便算了吧!”说罢,真有要就此离去的趋势。 婢女一见此,急了,忙道:“慢着!谁说我不想救公主,只是……断不能让下人来冒犯公主……”她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将视线转向沈晨,目的不言而喻。 沈晨地上的萧明华,脸上情绪难辨。 颜苓心中冷笑,想让沈晨抱她?想的美!不待沈晨说话,她就对一边的苏子卿道:“既然如此,想必城主不会拒绝吧,毕竟公主落水的地方是城主府,这万一……” 丫鬟不满:“你……” “怎么?这堂堂一城之主也碰不得了?” 那丫鬟再不说话。 苏子卿看了一眼沈晨,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见沈晨点了点头,这才动手将萧明华按照颜苓说的样子抱起放到了凳子上。 颜苓走到凳子前蹲下,用手将凳子左右摇摆。 众人都看着她这奇怪的动作,不知是何意。 没摇几下,原本昏迷的萧明华突然动了一下,吐出了一些水,接着又吐了几口。既而,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子卿松了一口气。 “公主,你醒了!”婢女喜出望外地跑到她身边。 萧明华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 “晨哥哥……” 沈晨朝她走了过去,将她扶起:“公主。” 萧明华趁势靠在他身上,泪如雨下。 “晨哥哥,我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美人哭的梨花带雨,面色苍白,惹人怜爱。 沈晨在一边柔声安慰。 这场面颜苓看的不爽,却也自知不能做什么,趁着没人注意,离开了。 府内暂时是待不下去了,她出了府门,来到街上,打算随意逛逛来排解郁闷的心情。 前面有个卖糖葫芦的,颜苓想着去买一支来尝尝。 谁曾想刚拿起糖葫芦,还没来的及给钱,便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箫声吵醒的,缓缓睁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黄花梨木做的床上,身上盖的是柔软的锦被,屋内摆着几件常用的家具。门是关着的,只有精致的轩窗微开,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一阵悠扬的箫声以及芬芳的花香。 这是哪里? 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她先是下床朝着微开的窗扉而去,一抬手将她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无穷无尽的紫薇花。簇拥如云,红艳似火,轻风吹的树枝微摇,大片的花儿如潮水般涌动。 箫声未止,带着淡淡的愁丝涌入颜苓耳内。她走至门边,门未锁,不需多大力气便打开了。除箫声外,此处极静,没有一个人。左右的曲折游廊,亦不知通往何处。 没有丝毫考虑,颜苓便循着箫声而去。 这些人既将自己抓来,又不留人看守,那么就是不担心自己能跑出去,所以她也就不浪费力气了。 一迈入紫薇园,一阵浓郁的紫薇香扑鼻而来。这花生的极美,令人沉醉,可在颜苓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些晒干之后可以入药的活血药材罢了。 越往里走,箫声越来越清晰,悠扬的旋律中暗藏的是无边的哀思。 终于,颜苓似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无边的花林中间立了一个亭子,飞檐翘脊,六角高耸。亭中坐了一人,清风吹动他的白衣。 他背对着她,颜苓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箫声止,万籁寂。男子轻叹一声,将紫竹箫横于腿上。 “你是谁?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来?” 男子轻轻一笑,眼中却已了然:“姑娘那么聪明,又如何能猜不到我是何人?” 颜苓心中八分怀疑已然涨成十分,她迈步上前,谨慎地选了一个想对安全的位置。虽然传言说他双腿残疾,但万一有什么别的暗器呢! 男子笑得温和,耐心地解释:“姑娘不必离我那么远,凭姑娘的医术必定能够看出我双腿不便,自然也无力做出什么伤害姑娘的事。就算要做,那也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颜苓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放松警惕,勾了勾唇:“我并非不相信公子,只是小女子向来胆小,如此做也是求个心安罢了。” 男子轻笑,并未答话。 从颜苓站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的容貌并没有背影给人的惊艳的感觉,不用说和沈晨苏子卿比,就算是段凌君也比不上的,可就是那只能算得上是普通的容貌,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而且他一举一动的气质,也足以让人不容忽视。 他的这种淡淡的温润的气质,颜苓在沈晨身上见到过。可却又不完全像,沈晨身上的温润,总是很飘忽,像水中月镜中花,触摸不到,琢磨不透。而眼前之人的温润,就是最真切的温润,淡然清雅,仿佛超凡脱俗的仙人,再不被红尘所扰。 “不知木公子请我来有什么事?” 木秩转头,将那无欲无求的眸子看向颜苓,轻声道:“无事。” 颜苓惊讶,质问:“那你还让人将我绑过来!” 木秩松开紫竹箫,腾出手动了动轮椅,使自己整个人面向颜苓。他微微颔首,眼含抱歉:“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木某本无意将姑娘带到此地。但事已至此,多说也于事无补,终究是在下对不住姑娘,望姑娘能原谅在下。” 颜苓只觉得好笑:“误会?公子的人将我绑来这里,还和我说这是一个误会,木大公子不觉得有些好笑吗?” 木秩垂眸:“此事终因木某而起,多说亦是无用。姑娘从此处原路返回,顺着屋前游廊一直向右走,走过两道门便出了这府了。府门前我已安排了人,姑娘到时候听他们的便是。”末了,又添上两句,“姑娘放心,我绝不会让昨日之事再次发生。” “昨日?”颜苓不敢相信,仰头望着天上的日头,与昨日天气相差甚大。恍然大悟:“我竟然昏了一夜!”又讽刺地看向木秩,“公子的人手劲儿可真够大啊!” 木秩也不否认:“委屈姑娘了,姑娘快些离去吧!”言毕,又轻触轮椅上的机关,轮椅回到了原来的方向,只给颜苓留下了个纤瘦出尘的背影。 一夜的时间已过,沈晨的人想必已经顺着自己查清楚了此处的地址,她再继续留在这里也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如此,颜苓不多做迟疑,照着木秩的话来到了府门前。 此处果然停了辆马车,与颜苓上次见他乘的那辆有些细微差别。车前立了一少年,正是街上马车失控那次给她钱的人。他见了颜苓也没说话,只管自顾自坐在车前架马。 颜苓踩着车前的凳子上了车。 马车动了起来,颜苓微微掀开车帘观察外面的车外之景,发现此地人烟稀少,想是木秩对沈晨有所顾忌,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藏身。 不知行了多久,她才听见外面有人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那人在外面说:“颜姑娘,你可以下车了。” 颜苓推开车门,见马车并不是停在了城主府门口,心下了然,提裙下了车。 此地距城主府还有一两条街,她打算迅速走回去,方转身,便听到身后之人叫她。 “颜姑娘!” 颜苓转身:“何事?” “这……”那人欲言又止。必是他有什么话想对颜苓说,却又顾虑着木秩的命令而不敢说。 他想说什么颜苓也能猜个大概,也不急于问他,只道:“你叫什么名字?” “向彤。”那人想也没想地告诉她。 直到此时,颜苓才看出此人并不是攻于心计之人,行事直率,有任何不满也不憋在心中,就像自己方才上车那样发泄出来。这会儿应是发泄够了,想起有求于她了。 颜苓唇角微扬,笑道:“我叫颜苓。” 向彤嚅嗫:“我知道……” “嗯。” 颜苓不想耽搁时间,扔下一句话便走了。 “有事你就来找我,不过可不准再动手了!” 向彤听了果真变得愉快起来,连忙笑着点头。 走过了一条街,颜苓才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真是少年心性,如此单纯也不怕被人欺。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城主府,她眼中流露出一抹势在必得。不过……这样的心性对自己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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