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水,日月如梭,冬去春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个年头。    一间幽香弥漫的屋子,画屏陈设,梅兰竹菊,清幽淡雅。走进里屋扑面而来是淡淡的花香,房间被阳光照地明亮宽敞,挂在窗口的兰花青藤蔓蔓,别致的青绿更为屋子平添了生机。虽是立春时节,这里的温度却四季温暖,也难怪这个时辰,床榻上还有人在贪觉。    穿着淡蓝衣裙的少女蹑手蹑脚走进房间,笑容古怪,伸手去掀他的枕头,却不料还没有碰到,床上的人一个翻身,支起头懒洋洋地望着她,“嫣儿,你又来打扰为师睡觉。”    见偷袭失败,慕云嫣有些挫败地跺跺脚,一屁股坐在塌上,道,“师傅,又被你发现了!”    “谁让你身上有股怪味。”    “诶?”慕云嫣怔了一瞬,沉下脸来怒道,“师傅,哪有你这么说女孩子的,我身上哪里有怪味!”    他闭上眼睛,懒懒道,“茶花,我讨厌。”    “你个老不死的!”    果然,方才还气定神闲的师傅立马愤怒的蹿起来,激动道,“我哪里老了!我哪里老了!我只有五十岁好不好!”    慕云嫣抽了抽嘴角,倍感无奈。    她这个师傅算来也是一朵不老奇葩。每当慕云嫣想起第一次见面喊他哥哥,便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十年前,师傅瞧着跟自己有缘,便将她迷晕了带到空山谷来,收为义女。空山谷是数一数二的医行帮派,它的每一代谷主都在江湖上享誉第一神医的称号,只要经过空山谷医治的病人,哪怕只留一丝气息都能被抢救过来,乃至于后来便被传成空山谷有起死回生的盛名。    外界都传空山谷谷主如何风流倜傥,也只有慕云嫣知道他师傅是个多么不伦不类的家伙。明明已经五十岁的年纪,然而他常年用秘制的养料保养,容貌经久不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只有二十出头。    师傅自己不觉得有何不妥,但作为他的义女兼徒儿的慕云嫣很是无奈。师傅将她收为义女,儿时还能接受她唤一声爹爹,但自从十岁起,师傅便严禁要求她只准喊他师傅,那个时候经常错口,以至于师傅经常大发雷霆,“我这么老吗!”    到了后来,每当慕云嫣和师傅贫嘴时,一旦骂他涉及到“老”“丑”等字眼,师傅立即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怒不堪言。故而慕云嫣屡试不爽。    慕云嫣叹了口气,“师傅,您就不能正常一点,再过个什么几年,我都比你老了。”    师傅眨眨眼睛,笑眯眯道,“那不如让为师也替你保养保养?”    慕云嫣惊悚地摆摆手,“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说罢,什么事?”师傅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如果是要出谷就快走开,我要睡美容觉。”    “爹!”慕云嫣拉着师傅的手臂摇啊摇,委屈道,“您难道真的让想让我永远待着这么个地方吗?那女儿的幸福不重要了吗,我还要出去嫁人的!”    “你的侍卫小风不是一表人才吗?你可以嫁给他。”    慕云嫣脸一黑,“爹!”    “哎呀!别叫了!”师傅耳朵被喊得发疼。他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知道她的脾气固执偏激,一旦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从上个月开始她就要求要出谷,只是他担忧她出行危险,一直没有同意罢了。    若是再让她这么纠缠下去,恐怕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师傅坐起身来目光复杂地望着慕云嫣,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娃娃便喜欢的不得了,本想让她一直陪着他,可是女大不中留啊,该走的早晚都要走,雄鹰永远留不住一只渴望飞翔的雏鹰。    沉默了许久,师傅无奈妥协道,“好吧好吧,我让你走就是了!”不等慕云嫣欢呼雀跃,他继续道,“嫣儿,这些年我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脾气倔强,在外面要收敛一点,不要让人欺负,你还记得你的顾师兄吗,他在长安开了医馆,你去投奔她也可以,我知道你一直想为你的家人报仇,在外面不比这里,不会有人迁就纵容你,也许你未来会遇到许多坎坷,但是你切记,如果累了,就回来,为师永远在这里。”    慕云嫣从前最烦的便是师傅唠叨,但此时此刻却觉得久违的温暖。师傅收留她,养育她,久而久之的她将师傅的好当成一种习惯,甚至厌烦这种无微不至,可是静下心来,却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那么幸福。    慕云嫣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她退后几步在床榻边跪下,“师傅,徒儿感谢您的养育之恩,徒儿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嘱咐,在徒儿临走前,请受徒儿三拜。”    一拜谢您的救命之恩。    二拜谢您的收留之恩。    三拜谢您的养育之恩。    师傅掩过眼底的忧伤和不舍,笑着扶她起身,“嫣儿,记得无论如何,师傅都在这里。”    “师傅,徒儿记住了!”慕云嫣点点头,眼里闪烁着绚烂晶莹的泪花。    天边才翻鱼肚白,清晨的山林被笼罩在氤氲白雾中,三月时节,吸进鼻子里的空气冷得人直打寒颤。    山道间一辆马车不徐不疾地驶着,轱轮碾过雨后泥泞的地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车夫是一个中年男人,裹着厚厚的棉袄,头被包得严严实实只留两只眼睛,尽管穿得很保暖,似乎也挡不住山上的寒气,车夫整个人都在风里瑟缩发抖着。    马车里坐着个蓝衣女子,脸上蒙着面巾。车厢里简陋并没有暖炉,女子只穿着单薄的衣裙,这会儿冷得全身都在打颤。她真后悔离开时没有带厚实的衣服,不过想想自己似乎也没有厚实的衣服。空山谷四季如春,根本没有冬夏之分,故而她也忘了外面还是天寒地冻的天气。    车帘压得不严实,马车颠簸不时有冷风嗖嗖地钻进来,慕云嫣蜷缩着身子,嘴唇冻得发紫。    受不住这寒意,慕云嫣再次问车夫,“大伯,到最近的落脚处还要多久?”    车夫说,“不远了,大概还有半天的路程。”    还要半天!慕云嫣如雷灌顶,这么冷的气温,自己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被冻死吧。她哈了口热气搓搓冰凉的双手,颤抖着双唇道,“大伯,您尽量快一点!”    “好嘞!”    附近一带都是荒凉的山路,马车沿着曲折蜿蜒的道路行驶许久,直至正午时分才出了山林。两旁的树木渐渐稀疏,道路渐渐宽阔,又过了一会儿,车夫远远地看到几人在前方赶路。    马车慢慢跟在他们的后面,到了一个叫南江县的小城。破旧的城门口重兵把手着,进城的百姓只有进行严格搜查后,才能平安通过。进城的队伍慢慢移动,搜查的任务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闲时,人群中两个妇人耐不住无聊小声议论着。    一说,“怎么回事,这个小破地方,怎么还要搜查了?”    一说,“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前几天夜里吧,县太爷家里失了火,那火烧的可大了,听说把知县府烧了个精光呢,哎!而且刘大人一家都葬身火海了,而且我听说啊,这火啊是刺客放的,进城查得这么严,估计是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说什么呢!”耳尖的侍卫走过来推搡妇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妇人赶忙闭紧嘴巴,再不敢多说一句,唯唯诺诺地缩到了一旁。    “下一个。”侍卫长挥手示意,车夫牵着马车走向前去,对领头侍卫谦恭地点头憨笑。侍卫长只是冷冷瞟了眼车夫,走上去挑起车帘,马车里坐着个蒙面的白衣女子,除此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侍卫长放下车帘,示意放行。    “谢谢大人。”车夫道了声谢拉着马车进了城,走了还没十步远,侍卫长喝住他,“那个赶马车的!”    车夫是个老实人,看着侍卫长带人走过来一脸凶相被吓得一个激灵,“大,大人,还有事吗?”    “没你的事,”侍卫长盯着车帘,“里面的女人。”    一会儿后,车帘被人挑起,慕云嫣探出身子问,“小哥,什么事?”    “神神秘秘戴着面纱干嘛?”侍卫长横眉怒目道。    慕云嫣侧头问车夫,“大齐什么时候定了女子不能戴面纱的律法了?”    车夫惊愕。    侍卫长脸色阴沉冷哼一声,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揭她的面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没什么就让我看一下吧。”    “啊——”指尖触碰到素纱的那一瞬,侍卫长惨叫一声像触电一般缩回手,低头一看指腹开始的一点紫黑,只不过眨眼片刻便扩散到整个手掌,最后手臂都呈现出紫黑色的状态,这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来人!来人!这女人有诈,快把她抓起来!”顾不上手臂,侍卫长赶忙拔出刀横在慕云嫣面前,大声喊道。    听到响动的侍卫纷纷上前,将马车包围起来。    侍卫长吩咐一人去通知办案的大人,然后下令将慕云嫣带回衙门审查。    两名侍卫欲上前扣押,慕云嫣忽然轻笑一声,“你们如果再敢靠近一分,我便叫你们尝受什么叫蚀骨之痛。”    明明是很轻的语气,从这女子口中说出却如一枚投掷在湖心的弹药,无形之中给人压迫。    侍卫们闻言顿住脚步,不敢轻易上前,侍卫长也不由一征。    “混账东西,一个女子的话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轻蔑不屑的嘲讽声传过来,所有人的视线瞬时集中到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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