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尖叫声立刻铺满了整座大堂，陈离紧缩着的肩膀逐渐放松，凌岳不屑地切了一声，张谨言犹疑不定地看着魏清野。　　　　所有镜头对准了许佳音，她惊喜地捂住自己的嘴唇，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佳音算是我的师妹，这几年一路走过来是真的不容易，不断打磨自己，传承我们真正演员的精神，这次华清奖影后给她，可以说实至名归。”主持人笑着说道，眼睛里也有泪花在闪动。　　　　一片虚情假意里，魏清野眼中不耐一闪而过，想到接下来的流程，略微烦躁的扯了下自己的领结。　　　　掌声和尖叫交织，构成一幅浮华的众生相。　　　　陈离抬起手，鼓了几次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一开始都没能想到能够提名，而且抛开别的不谈，许佳音也的确是好演员。　　　　红毯上的许佳音走向颁奖台，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又哭又笑的踏上台阶，却没注意脚底下的裙子，高跟鞋尖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她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往前面的魏清野抓去。　　　　“啊——！”主持人双手捂住嘴唇，只是惊讶了片刻便重新笑了起来，狭促地看着抱住魏清野的新晋影后。　　　　张谨言翻个白眼，撇着嘴小声道：“妈的贱人。”　　　　自家宝贝错失一步登天的机会，她恨得牙痒痒。　　　　陈离手机在持续不断的震动，她烦闷地掏了出来，来电显示林染。　　　　许佳音手忙脚乱地站稳，脸上红了一大片，羞涩地跟魏清野道谢。　　　　陈离挂断了林染的电话，想想又发了条短信：不方便电话，怎么啦。　　　　台上的许佳音哽咽着：“我真的……很幸运。”　　　　灯光聚集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凌岳开始觉得有一点无聊，轻轻哼了一声。　　　　什么垃圾评委，一点眼光都没有，还整天diss他的演技。　　　　……虽然他演技的确很渣就是了。　　　　经纪人给他发了条消息，凌岳看了眼低着头的陈离，轻声道：“我经纪人催我回去啦，你好像没有车，需要我顺便送你吗？”　　　　陈离抬起头来，“没事，有人接我。”她对着他笑了笑：“今天真的谢谢你啦。”　　　　她眼眶里湿湿的，闪耀着些许舞台上的光芒，虽然强撑着笑意盈盈，倒是遮掩不住悲伤的神色。　　　　凌岳心里疏忽划了些悲伤，却反而挑眉认真道：“你怎么谢啊？”　　　　陈离一愣。　　　　她能怎么谢他？对着的可是一个顶级的流量。　　　　凌岳一板一眼商量道：“要不这样，你出演我下一个MV女主，虽然是个精神分裂患者，但不会是很难看的疯婆子。”　　　　张谨言使劲掐陈离，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凌岳就直接起身嚷嚷道：“要命要命我经纪人快以死相逼让我快点了，走啦拜拜。”　　　　行至座位的尽头，凌岳才转过身子对她小声喊着：“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喔。”　　　　说完仿佛是怕陈离拒绝，又飞速溜走。　　　　“捞不着影后，有个MV主角也不错啊。”张谨言幽幽在陈离耳边说道。　　　　只是这差距实在太大，她心里还是极度的不平衡。　　　　片刻后她又八爪鱼一般缠上了陈离，嬉闹着：“快说快说，你什么时候和凌岳勾搭上的，看不出来啊嗯嗯嗯？！！”　　　　“别闹别闹。”陈离小幅度挣扎着，眼睛余光瞥见手机上林染发来的信息。　　　　林氏洗剪吹：老子回去之后要弄死那个魏清野，这狗逼居然投给了别人！这次你再不离婚我就打死你个丫头听见没有！　　　　主持人在台上做出奸笑八卦的表情：“我想问问佳音，你现在的婚姻状况如何呢？”　　　　许佳音羞涩地捂了下脸：“我…我能保密吗？”　　　　魏清野站在一旁神色淡淡，并没有出声，像是在看一出无关的喜剧，纤尘不染却又若即若离。　　　　台上台下全部都沸腾了。　　　　下一个环节是魏清野给许佳音颁奖。　　　　陈离拿着自己的包，礼貌的穿过人群，难得任性一次没理会张谨言的叫唤，走出了场内。　　　　到门口的时候，她步子顿了顿，依稀想起来某人似乎是要求她等他的。　　　　但是……管他呢。　　**　　成功者带着喜气洋洋的表情接受众人的慰问，没人关注一个毫无水花的提名人，只不过张谨言这个经纪人做得勤勤恳恳，安排了人拍摄陈离退场时的照片，届时可以通稿吹一波美颜。　　　　都散了。　　　　小酒吧内，陈离开了一瓶酒，想直接不管不顾的灌下去，又记起来身上这件衣服是魏清野的，不能弄脏。　　　　张谨言恨铁不成钢：“怕什么你，难道还准备干这种把衣服洗干净还给他这种灰姑娘套路，咱新时代女性就直接把衣服钱甩他脸上好吗。”　　　　陈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举起酒瓶子猛灌了一口，接着狼狈的蹲下身子咳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咳嗽完了，陈离盯着下去一小半的酒瓶子，闷闷地说：“他还跟我一本正经的说他昨晚又没有这样吻许佳音……”　　　　“你能不能别这么小白花。”张谨言翻了个白眼：“渣男，这他妈就是哄你的套路好吗！”　　　　没亲许佳音，难道就代表着他没做其他事情了吗？　　　　作为一个还算有点人脉的经纪人，张谨言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魏清野把票投给了许佳音，而他就是那至关重要的决定票。　　　　越想越生气，张谨言痛斥：“不要脸，两个人都不要脸！狗男女，真的狗男女！”　　　　不应该喝酒的，太难受了。　　　　陈离从酒吧沙发上滑了下来，索性蹲坐在了地上，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半夜三点钟，但是没人睡得着，陈离的手机一直响一直响，直到电量耗尽被关闭，失掉了这个和外界联系的东西，仿佛就能暂时与世界隔绝。　　　　张谨言也喝了不少，模模糊糊转头找了半天的陈离，最后才发现她蹲在了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可怜劲儿的，连她都不自觉看红了眼睛。　　　　她涂了五彩几何体的指甲挠了挠陈离的脑袋，重重叹了一口气：“离啊，咱直接离吧。魏清野当年为什么能闯出来，还不是因为你父亲在国外帮他打招呼，咱不用靠他……诶你哪儿去？”　　　　陈离冲她摆摆手，背影有些摇摇晃晃的：“不用担心，我先回去。”　　　　说到末尾，打了一个嗝儿。　　　　她喝的不算多，脑子里那点迷糊也大多是因为伤心的事情带来的，被冷风一吹，清醒得差不多了。　　　　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陈离皱着眉，半天才想起来昨天的那个酒店：“江华酒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