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一直保持着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默默地流着眼泪,屋子里的宫女和太监们更是个个都噤若寒蝉,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主子心情不好拿自己撒气。  估摸着皇帝的仪仗已经走远,叶初擦干眼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道:“白鹭,为本宫卸妆。黄鹂,吩咐其他人把屋子收拾干净,再把今日毁坏的物件登记下来。”  叶初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如蒙大赦,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屋子。  叶初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眼里蓄满了泪水,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悲伤的气息。叶初在心里为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只可惜皮肤太黑,达不到眼眶微红的效果。  白鹭作为叶初的陪嫁,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安慰道:“娘娘,别灰心,有叶家在,您的位子稳得很,来日方长,陛下总有一天会看到您的好处的。您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给太后敬茶呢。”  “也是,陛下如此厌弃本宫,再讨不到太后娘娘的欢心,本宫还如何在宫中立足。”话虽这样说,叶初心里却明白得很,太后作为一个母亲,虽说不会喜欢太妖艳的儿媳妇,但在太后眼里,自己的儿子样样都好,娶了个这样丑的媳妇,心里面不知道会呕成什么样子,讨太后的欢心,难度不亚于登天。  叶初拨开幔帐,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守夜的宫女鸣翠恭敬的答道:“回娘娘,现在是卯时三刻。”  待到收拾妥当后,叶初便坐上轿撵,前往慈宁宫。  碍于祖宗礼法,大婚第一天要向太后敬茶,皇帝自然不能缺席,两人便在路上不期而遇。  然而楚衡只当没看见叶初,一路上都冷淡至极,叶初做了一整晚噩梦,也不怎么想热脸贴冷屁股,行礼后便一言不发,两人就在这种无比尴尬的气氛中到了慈宁宫。  慈宁宫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个三十些许的妇人,略有些富态,板着一张脸,应当就是太后。她的身侧坐着一个衣饰素淡的女人,却乌鬓玉容,气质高贵,看到叶初,和善地朝她笑了笑。  叶初不着痕迹的瞟了几眼,按流程敬了茶,说了些吉祥话。  太后则作为长辈嘱咐了几句:“既然嫁进了皇家,就要谨记夫妻一体,贞静持躬,为天下之典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太后面上挂着公式化的假笑,声音却冷得几乎能掉出冰碴子。  叶初躬身行礼,回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之后便是相顾无言,而楚衡更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这时,坐在一侧的宁太妃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陛下成亲是大喜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只盼着你们夫妻之间和和美美,让阿照和我有机会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阿照,儿媳妇刚进门,自是要多心疼些。”  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你们新婚之日,哀家本不想说这件事,可衡儿是皇帝,你作为皇后更要多体谅他,衡儿自幼体弱,昨日夜里叫了太医,哀家知道后心疼得半宿没睡下,娶妻娶贤,皇后已为人妇,自是不能像之前在闺阁一样随意。”  面对如此难堪的情况,叶初脸色未变,依旧镇定:“母后,昨日并非妾身有意如此,只是陛下不喜儿臣,儿臣也不知如何是好。母后抚养陛下至今,居功甚伟,还望母后能多指点儿臣,儿臣也能更尽心地服侍陛下。”  太后怎么看叶初都不顺眼,忍不住鸡蛋里挑骨头:“人啊,要多反省反省自己。”说罢,把手中的茶杯砰的放下。  心里面吐槽着这万恶的旧社会以及万恶的婆媳关系,叶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母后说的是,儿臣定会谨遵母后教诲。”  叶初给了台阶下,太后也不想闹得太僵:“唉,哀家总是盼着你们好的,皇后你也起来吧。”  宁太妃试着缓和气氛:“阿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小夫妻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太后叹道:“罢了,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叶初松了一口气,回道:“儿臣谢过母后。”  楚衡一脸心不甘情不愿:“母后多享些清福,以后这种事就少操些心。”语毕,就不管不顾的先走了。  叶初站在旁边十分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走。  好在太后发了话:“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忙你的事去吧。”    回到坤宁宫,叶初正想歇会儿,就听到了一声“皇上驾道”,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皇帝。  楚衡进来,坐在叶初对面,轻呷了一口茶,挥退下人后就开门见山道:“皇后对朝堂局势有何看法?”  叶初一时之间也揣摩不出楚衡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得试探道:“国家大事,妾身不过妇道人家,岂敢妄言?”  楚衡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摆件,道:“不过是夫妻之间的闲谈罢了,朕白日在朝堂上费心劳力,为朕解忧难道不是皇后份内之事吗?”  叶初思索片刻道:“如今,顾相为帝师,历经三朝,门生遍地,恭王盘踞湖广,经营日久,蠢蠢欲动,北凉与陛下一样,新王继位,正需要战绩来巩固势力,不久后应当会有一场大战。”  楚衡似笑非笑道:“照皇后这样说,朕已危矣。”  叶初接道:“顾相年逾古稀,而陛下尚不及弱冠,这就是陛下的优势。先帝励精图治,经过十余年的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并无反叛之心,因此恭王虽野心勃勃,却不敢轻举妄动,然而事情有利就有弊,天下承平日久,将士自然就没有了开国年间久经沙场的锋锐之气,而西凉民风剽悍,常年靠劫掠为生,西凉若进犯,无论胜败,我朝都将损失惨重。”  楚衡开始正视叶初:“皇后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朕刚登基一载,尚未在朝中建立威信,在政事中亦有颇多难处。”  叶初道:“陛下的臣子中,有谁不想当宰相呢?陛下要做的不过是诱之以利。况且,陛下今年已加开恩科,宰相门生又怎么比得上天子门生呢?”  “至于恭王,科举即是选取天下有才学之士,凡是进士及第者,又怎会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心甘情愿与恭王同流合污?”  “比愚蠢更可怕的是自作聪明。恭王刚愎自用且疑心甚重,这便是我们可以出手的地方。”  楚衡看向叶初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许,他握住叶初的手,感慨道:“皇后实乃朕的良师益友啊!”  叶初心想你还真把我当得力下属了?不过楚衡从小作为皇子,再兼之太后生他的时候早产,一直保养至今,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而且十指纤长,白皙细腻,完美地满足了一个手控的所有幻想,再看看楚衡那张令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脸,叶初觉得不管他做了什么,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楚衡感慨过后,发现皇后竟然没有配合自己接上几句话,仔细一看,皇后在相当专注地盯着他的手瞧,目光流露出不舍之情。  楚衡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笑眯眯地问道:“好摸吗?”  叶初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点头,点过头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楚衡吩咐道:“传膳吧。”话音刚落,宫人便鱼贯而入,没多久,桌子上就摆满了菜。  叶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楚衡开玩笑道:“皇后是不想和朕用膳吗?”  叶初赶忙摇头:“怎么可能?有陛下在,臣妾只会胃口大开。”  楚衡失笑道:“看来朕也能称得上秀色可餐了。”  等到桌子上的餐具都撤掉后,叶初满心的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一个人干掉了大部分菜,还添了三碗饭,甚至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叶初摸着自己的胃,心情复杂:“我再也不是那个一顿只吃半碗的小仙女了〒_〒。”  系统安慰道:“原身从小习武,消耗量大,吃得多一些也不足为奇。”   楚衡原先只当叶初是说笑,结果叶初吃饭是真的毫不矜持,但看着叶初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不由自主地多添了碗饭。楚衡觉得有点儿撑,暗想一会儿也许该到御花园散散步……  楚衡吃饱喝足后,心情也不错,还送了叶初一副玉雕的棋盘,临走前还嘱咐叶初:“皇后这几天可以多钻研几本棋谱,朕有空就过来和你手谈几局,可是有彩头的。”      第二日叶初起了个大早,精心准备了一番来应付皇帝的小老婆们。  楚衡年仅十五,还未曾大选过,后宫里只有小猫三两只,不过数量不够,质量来凑。   叶初刚进正殿,就被这些千娇百媚的美人晃花了眼。来之前叶初做足了功课,所以对她们也了解了十八不离十。  离她最近的是庄婕妤,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也是来人中位份最高的,庄婕妤出身清贵,据说是有名的才女。她站在叶初面前,气质端华,面容冷艳,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站在庄婕妤身后的是赵美人,赵美人杏眼桃腮,一身桃红色海棠纹曳地长裙,愈发显得娇媚动人。  这两人放在一起,简直满足了男人对白月光和红玫瑰的所有想象。  最后,叶初看向了存在感最低的柳常在。  这时,系统突然出声:“警报,前方即为穿越者,请宿主谨慎对待。”  听到系统的提醒,叶初兴致大涨:“柳常在,今日本宫不过是想要与你们互相熟悉一下,不必如此拘谨,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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