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的江岸公园,已经到了朝九晚五的下班时间,公园里大批的游客都在回返,包括那些溜娃的家庭主妇和老人们都急着赶回家去吃晚饭了。江城一日游的阿里,丝毫不见倦意,他兴致丛丛地掏出手机,在公园里一路拍照,当他的外国面孔惹来群众围观的目光时,他就彬彬有礼地报以一个外国友人的微笑。江岸公园这种典型的中国式大型人工景点,对外国友人的吸引力真心灰常弱小,外国人民到中国不是来欣赏这些缺乏特色的山寨综合版现代人工景观的。所以,阿里的出现,还是当的惹人注意,特别是游客都在与他反向而行时,他就更显得突出了。

作为一个圣战者,阿里很清楚,在人群当中引人注目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幸而他身上那种浓浓的第三世界留学生气质可以让人不致产生过多联想。在一些骄傲的目光中,阿里读出了一种中国暴发户的自大意识——他们瞧不起自己的肤色和国别,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这种暴发户意识在很多中国人身上显露得越来越明显,这也难怪中国游客在世界各地留下的糟糕口杯了。不管中国人用什么目光看自己,阿里始终挂着印度式的笑容,装作对公园的一切都很新奇的样子,四下漫步和拍照。甚至他还碰到两个学生情侣,居然跑过来用勉强能交流的中式英语,问他能不能帮忙给他们拍个合影。看到周围明明还有其他中国人,阿里感到相当的迷惑,但从两个中国学生身上确实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他就微笑着答应了。

帮忙拍完了照,两个情侣当中的那个妹子非常感谢,一个劲地“thank you”。随后俩人又把阿里当成了练口语的外语角老外,开始试图交流,热情地询问阿里是哪个国家来的,对中国印象如何,对江城印象如何,对江岸公园印象如何,对中国人印象如何,一大堆的W问句,问得阿里心里直想吐槽,难怪他在网上看到评论,说中国人特别喜欢询问和了解外国友人对他们的观感,并力图获得客气的评价。在被浪费了十几分钟后,阿里终于得以摆脱两个对练习英语口语热情过头的中国学生,甚至婉拒了他们一起去吃晚饭的客气邀请。

刚回到公园漫步状态的阿里,不久又碰上了事。一条半路杀出来的白色小博美,莫名其妙地就冲着他直奔过来,然后围着他怒吠不己。被这条小博美弄得有点不知所措的阿里,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周围的过路群众目光全被吸引了过来。阿里明明记得自己在进入公园时,看到过有严禁宠物入内的中文标识,但是看来这里也和印度一样,没人把公共标识当回事。无奈之下,他先是试着驱逐这条不知死活的小博美,结果后者却象是认准了他似的,坚决地围着他打转,越吠声越大。不想暴露身手的阿里,只好快步躲开,不料他这一跑,反而刺激了那条小博美,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甚至还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弄得阿里哭笑不得。被纠缠了好一会,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才和她惊慌失措的女儿一起出现,把她们的心肝宝贝狗儿给拽了回去。然后一声道歉也没有,反而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这个招惹她们宝贝的歪果仁好一阵,哼哼地转身去了。阿里感觉相当的无语。

似乎是真主的玩笑在继续,几分钟后,阿里又碰上了新麻烦。这次是三位打扮得比年纪要年轻的中国女人,她们好奇地上来用英语问阿里是不是从印度来的,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三个女人就变成了一台戏。可怜的阿里,心里恨得要冒火,却只能一脸无奈地被三张嘴包围在中心。三个肤浅的中国女人,仿佛找到了人生的听筒,大谈特谈她们一年多前去印度的“心灵洗涤之旅”,什么“永恒面颊上的一滴眼泪”泰姬陵、马哈巴利普兰浮雕上的《罗摩衍那》、克久拉霍石窟和《爱经》、奎斯那神庙的“奉爱瑜珈”、圣洁的恒河和美味的印度咖哩……被她们的唐僧嘴罗嗦得咬牙切齿的阿里,强撑着脸上僵硬的笑容,恨不能现在就回到印度,一人灌她们一桶恒河水,狠狠地把她们XX后,再将她们变成恒河上的浮尸。终于,三位女文青见这位印度青年反应僵淡,也就失去了交流的兴趣,在索要手机号码未果后,讪讪地离去了。阿里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这种中国特色的遭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习惯了低调和混迹人群中的他,已经成了公园里吸引各种中国怪胎注意力的中心,招蜂引蝶般惹来了这么多麻烦,很可能要破坏他最后一项任务的执行计划。

为了不再招惹中国人来烦自己,阿里把伪装善良的笑脸换成了拉黑的面孔,阴沉沉的脸色一看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耐着性子,在公园里转了一个大圈,然后不声不响地靠近了一栋园艺小屋。这栋挂着一把生锈大锁的小屋紧靠一片高大的水杉林,一池荷塘环绕。小屋门上还挂着一片江城农业大学水生植物研究基地的牌子。阿里扮出一副无知青年的哈样,饶有兴趣地跑到小屋前面,拍了几张荷塘中水生植物的照片,然后又绕到水杉林里,继续取景。当注意到四周无人时,他轻轻地加快脚步,来到了小屋后面。这里有一个几乎废弃的垃圾箱,半埋在草丛和水泥台之间。确认没人能看到自己后,阿里一步跨到了垃极箱前,轻轻地敲打了一下垃极箱的底座,然后伸手在沿着箱底的边缝摸索,找到了一个活动的板块,猛地用力将其掀起,下面露出了一个黑色的下水道井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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