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风越吹越大,连绵着的黑黢黢的房屋犹如沉睡的野兽匍匐在皇城脚下,随时准备苏醒。一路上队伍有条不絮地向着目标地行进着,只闻得匆匆的脚步声以及偶尔的咳嗽声。
许是方才批改公文的时间有些长,李歌城此时正头靠在马车的侧壁上闭目养神。长而浓密的羽睫随着呼吸的节奏而微微震颤着,像是将要翩飞的蝴蝶。不自觉地,秦衍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伸出一指轻轻靠向李歌城清冷如玉的面颊。马车内橙黄色的火焰微微一颤便流下一滴烛泪,在车壁上投射出两道愈发靠近的人影。
见李歌城没有要清醒的迹象,秦衍终是遵从了内心的某道声音,手指轻触上去。如想象中一样美好,就像是上好的白瓷——细腻无瑕。手上略略使了点劲,雪般的肌肤上竟留下了块红印子,既迷离又泛着活色。李歌城似是有所感,嘤咛一声,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
“唔······快到了吗?”李歌城半眯着还有些迷蒙的眸子坐直了身子,边问边理着身上因为小憩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衣服,因此也错过了秦衍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秦衍挑着帘子不知问了谁,回过头对着李歌城说道:“快了,还有两三公里。”
李歌城颔首不再言语。马车内重新安静下来。两人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胸中所怀的心思,谁也不知道。
突然,李歌城“咦”了一声,秦衍看过去面目有些僵硬。
“烦请秦大人帮下官看看,下官脸上是否有什么痕迹?”
秦衍眼神飘忽了一下,脸朝向帘子,似是而非地答道:“恩,好像有个红印子。光线太暗,看不大清。”
李歌城放下手,青葱的指尖摩挲着衣袖上隐隐的纹路。“那许是下官先前在马车上睡觉压出的印子。失态了。”
“······嗯。”
马车的轱辘声逐渐慢了下来,李歌城和秦衍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夜色漆黑,李歌城无法窥见这里的全部面貌,但依旧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大致画面:树木森郁,鸟兽遍地。如果这里不是进行肮脏交易的场所必是个修养身心的好去处。
轰隆隆——从阴沉的早上就开始发作的雷声越发大了,此时更是有雷霆万钧之势。终于,一滴、两滴大颗的雨落了下来,打在树叶上、石头上、每个人的身上······混合着土腥气的雨水不仅滋润了这片长久干涸的土地,也濡湿了躲在山坡上伺机而动的每个人的衣物。
长风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件由鸟羽缀成的大氅披在秦衍肩上。秦衍看了看一旁矮他一头的李歌城。因为此番阵雨来势汹汹,李歌城被淋的说是落汤鸡也不为过。不过毕竟是被挑剔的帝都子民称为谪仙的人,即便全身被雨浇灌也不折损半分气质,反而多了一丝平常难以见到的孱弱美。晶莹的雨珠挂在睫毛上,本就白皙的脸庞在凉雨的贴近下显得愈发苍白,看上去莫名地让人有些怜惜。
李歌城双手抱臂缩着肩膀,一方面是为了保暖少散发点热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殊不知这般动作在旁人看来更显无助。一个暗影晃了晃,李歌城感觉到身上的雨明显少了许多,身边也多了一道温暖清爽的气息。
“秦大人?”李歌城语气里透着一股疑惑。
即便看不见李歌城的面容,秦衍也能够想见对方该是何等意外与讶异。秦衍拢了拢大氅以便让两人靠得更近随后闷声说道:“现在是关键时刻,本官可不愿看到因为某个病秧子而拖了后腿的情形。”
李歌城眨眨眼睛,病秧子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可自走马上任以来他就从未生过病连感冒发烧都没有,何来的病秧子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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