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村民们赶回宗祠,岑青在村口静静地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漆黑的淮水。
灵气氤氲在瞳孔里,他视野中的画面渐渐发生一些变化,水面上隐隐约约好像笼上了一层寒烟,仔细分辨后才发现那竟然是许多亡魂,看上去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儿童,一个个面容痴呆随波荡漾。而当岑青遁出神魂去观察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周围笼罩着一圈圈黑雾,宛如牧羊人手中的绳索。
这些同样是枉死的鬼魂,却被河神拘在水中无法进入地府,既没有鬼卒和无常前来捉拿,也没有阴司判官过问。
好一个民不告,官不究。
岑青冷笑一声。
水浪拍岸的响动中,河畔的风忽然大了起来,风里夹缠着黑色的雾气,放佛吸饱了水底陈年的污泥与水草,带着种难以形容的腐烂和腥臭,在这五月的天气里,还有一股森森的寒意。
岑青身畔的狗蛋儿打了个冷战,朝着河水望了一眼,随后便瞪圆了双眼,上下牙关哒哒地对撞起来。
视线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河水里一步一步爬上来,身上向下淌着水,随着她的走动,哗啦哗啦地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水迹。
她瞧见村前端坐的岑青和畏缩的狗蛋儿,猛地向前抬起惨白的双手,张开头发后面只剩一个黑洞的嘴巴,发出了尖锐而又凄厉的声音:“我死的好惨啊……”
“嗯?”听到这声音,柿树下的张铮愣了一下,揭开盖住眼睛的符箓抬头朝河边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随后看了看岑青,放佛又有些失望,皱眉想了一会儿,抬手把符箓团成两团,塞住了耳朵,重新稳坐下去闭目养神。
“鬼,鬼,鬼……”狗蛋儿指着那女人惊叫了起来,身体不断地向岑青的背后缩,若非被岑青紧紧地扣着脖子,只怕他早就屁滚尿流地跑掉了。
“你真给我丢人。”岑青揪着狗蛋儿的领子把他掂到自己前面,“好歹之前是个活了三千年的枪灵,怎么现在变成这个德行?”
“噬魂是噬魂,我是我,我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害怕啊。”狗蛋儿打着哆嗦道,“早知道有了身体和情绪这么难受,我就不化形了。”
岑青可不管他的情绪不情绪,伸手把他往前一推:“既然知道还怕什么,不过是条怨魂,除了迷惑吓唬凡人外没有任何能耐,你去,把她给我干掉再回来。”
“用什么干?”狗蛋儿虽然勉强站定,但还是回头哭丧着脸道,“师尊,我一点儿修为也没有呢。”
“用头撞,牙咬,手指头抠,随便你怎么弄,只要别被打死就行。”
不得不说,这种粗暴直接,压榨潜力的教学方式,岑青和岳雷一脉相承,如今轮到了狗蛋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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