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智祥想都没想,直接跳下水救人。

柳其华本来凌波微步练得好好的,没想到会遇到个勤于弄箫的音痴。

她对箫思人,未免牵情扯意,有所流连,不舍离去。

这首《泛沧浪》让他吹的惊天地、泣鬼神,而不自知。

听到后来,她觉得胸口微窒,甚至接近丹田的地方,有丝丝痛感。终于真气难以连续,人瞬间脱力,再次落入水中。

行功时岔气,后果可大可小。所幸柳其华人虽聪慧,但练习时间不长,只称得上初具功力。

即使如此,四肢也短暂的失力,人不受控制地朝水下沉去。

柳其华手软脚软,根本划不了水。只好屏住呼吸,防止呛水。

等柳其华四肢完全恢复,憋气也到了极限。离水面尚有小段距离,眼看呛水已是在所难免。

腰间突然一紧,有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围了过来,迅速将她带出水面。

柳其华大大地吸了口气。再看这个害得她岔气落水的音痴,心情很复杂。

段智祥被她一看,整个人又痴了。

玉白的脸在夕阳里,华彩莹然,晶亮的眸子,流转间,浅嗔薄怒,撒下漫天风韵,让人眩目。

他脑子一片空白,不免张口结舌。

“在......在下......段智祥。”

这人呆头呆脑的样子,让柳其华感到十分好笑。

“你刚才不是说过吗?”

“那,那你叫什么名字?”

段智祥说完,方觉得失礼得很。两人这样泡在水里说话,十分不合适。

“咱们上船叙谈可好?”

见他目光殷切,态度诚恳。柳其华点头应下。

段智祥命人取来干净衣物,各自换好。然后两人舱中坐定,各自都有一番介绍。

早有使女端来茶瓶、茶具,龙凤茶饼以做品茶之用。

此时品茶无非三个法则:新茶、甘泉、洁器为一;天气景色宜人为一;风流儒雅、气味相投的佳客为一。

展示茶艺的使女,身段玲珑,眉弯眼媚,姿容上佳。她动作熟练,一双小手柔软灵活,操作时颇具美感。

她将茶盏温热,然后开始煎水。“三沸”之后,暂放一边,把研碎的末茶放在杯盏中,兑入少量沸水,调成膏状。最后是“点茶”。

她拿水瓶的手臂转动灵活,水注满杯盏六分左右的时候,水柱嘎然而止,半点残留零星水滴也没有。

点茶的同时,她用茶筅不断的旋转搅拌,以手腕带动手指,轻重适度,缓急有度,让茶汤泛起纯白的汤花与黑色的茶盏相映生趣。

柳其华知道,此时的人喝茶是连汤带末茶一起喝下。她不习惯这种喝法。所以眼前的茶汤,轻啜了口便不再饮。

“这茶虽非名品,但入口尚可,不如再尝尝?”

这是段智祥自谦之语。能给他用的茶,岂是凡品?

“我还是喜欢喝砖茶。”柳其华漫不经心地回着。

她微微转动着手里的茶盏,细细端详着。这是建窑的黑釉兔毫,在后世价格很昂贵。

段智祥闻言微微一愣。

时下,砖茶为贩夫走卒所偏爱,绝难上大雅之堂。

作为大理段氏的继位之人,他平日里所食所用皆非凡品。推己及人,顿觉这仙子一样的丽人,若非出身草莽,何必受此委屈。

分茶的使女从未见段智祥对谁殷勤备至,神魂颠倒过,心中暗觉不值。转向柳其华时,眉眼中未免有些轻慢。

柳其华懒得理她,只作不见。天色渐黑,她终究不放心钱小满,归心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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