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歌忙不迭伸手将她扶起，“你和芳若二人都是大丫头，芳若是我带来的陪嫁，她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你也是王府的家生丫鬟，出生良家，还精通药材，因此你也别觉得自己就应当受她的气。该让的时候让一让，不该让的时候我们也要适当反击不是？”
唐儿含泪笑道：“多谢王妃关照。”
虽是冬日，正午的外头也是暖阳高照。安玖歌抬眸望向窗外，透过那霞影纱，正瞧见芳若响亮地笑着什么，银铃之声虽是清脆明丽，可放在一个丫鬟身上，还是失了规矩。
芳若歪脖子，俏丽一笑，用抬起的指尖戳着几个内院侍女的脑袋，像是挑拨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
安玖歌当下便有些恼了，悄悄吐了口气，就着唐儿伸过的手站起身，慢慢踱到院子里去。
她的脚步很轻，直至走到了芳若身后，芳若也未察觉。
“什么事这么开心？‘
芳若一个机灵，忙不不迭起身欠着身子，讪讪向后退去：“回王妃的话，奴婢正同她们说趣儿呢。”
“是什么趣儿啊？说来也让本王妃乐呵乐呵。”安玖歌稍稍俯下身子，将跪在地上的芳若扶起，顺手为其拭去了衣裙上的灰尘。
芳若有些急了，连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安玖歌摆手，唤众人散下后，领芳若进了屋，“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芳若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不安地绞着袄子的衣角，嗫嚅不语。
安玖歌嘴角蓄起一道难以言说的笑意，“怎么？如今有了好玩的事都不同我说了？”
芳若吓得扑倒在她面前叩首，“不敢不敢，奴婢是万万不敢的。”她苍白的面色泛出了丝丝青丝，额上沁出的细汗已叠成豆大的汗珠沿着眼眸滚落。
“你紧张什么？”安玖歌接过唐儿手里的香盒，亲自在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添了一勺沉水香。
芳若直摇头，“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怕王妃误会奴婢……”
安玖歌再次伸手将她扶起，浅浅一笑，温言道：“好了，别动不动就跪的，天气寒，仔细寒气进了身子。你我主仆二人多年的情分，有何说不得的呢？就算你不想说，我也不会怪罪于你啊。”
她的一番劝说，芳若听在耳朵里，却凝结在了心里。她心头一热，汩汩泪水不自夺眶而出。
她更忍不住道了出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奴婢方才在和几个小丫头说那柳氏的事，只是见王妃神色不佳，奴婢不想说出来添了王妃的堵……”
安玖歌静了须臾，肃然看着她。柳氏怎么说也是个主子，岂能让她一个丫鬟对着众丫鬟编排不是。
她啜了一口唐儿递上来的清茶，闭目半刻，锁眉凝思。这茶水固然清冽，入口爽润，如雨后的晨露。只是不知如此清冽的茶水若倒入五味杂陈的汤水中，还能否保得这份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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