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

两个东瀛杀手就这样走了?

小捕快死里逃生,恍若梦中,犹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真气散去,小捕快脸颊的血润也随之散去,恢复那毫无血色的苍白,大约是强行催谷真气的缘故,气色甚至比原来更差,时不时咳嗽几声。小捕快已经挂彩,刚才生死关头顾不上痛,现在咳嗽起来才觉得伤口痛彻心肺,连走路都有点勉强。

小捕快缓缓走到老薛身边,左右看了看:“可惜让那两个凶手跑了……援兵呢?”

老薛得意的咧开嘴:“哪有什么援兵,老子吓唬那两条东瀛狗呢!要是有援兵,老子早就拖住他们了!”

这招百试百灵,是老薛的拿手好戏。

“啊!”小捕快闻言,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那万一要是那两个凶手不相信呢?”

老薛摊开双手:“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老薛,真有你的!”

老薛虚张声势,居然成功唬走两个东瀛杀手,此时松口气,才发觉吓出一身冷汗,连股腿都有点发软。

“都是你这小兔崽子不听话,到处乱跑!这不,差点送命了吧?”

老薛笑骂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白茫茫的雪地中。

小捕快吓了一跳,连忙搀扶着他,只觉得他腹部黏糊糊的,顺手抹去,满手血红,触目惊心,顿时一颗心沉甸甸的。

“老薛。”小捕快惊呼失声。

老薛猛然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小捕快,眼睛炯炯有神。

小捕快顿时松口气,关切问道:“老薛,你没事吧?撑住,我们这就去找大夫!”

忽然,身边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让我看看。”

这个声音就在身边乍然响起,顿时把小捕快和老薛吓了一跳,环目四顾,一片白茫茫的空旷,除了躲在一旁啜泣的小男孩,那里有人?

这又是什么东瀛妖术?

只见他们身边的那个小雪人开始毫无征兆的晃动,破裂,粉碎,露出一个乌黑盘发的头颅,原来是一个年轻人。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更是变得毫无血色的紫,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伤的。接着,那年轻人慢慢睁开眼睛,明眸精光四射,显然内力雄厚,经过刚才一番《龟息功》打坐静养,已经恢复三成功力。

小捕快手执鹰爪长链,警惕起来:“你是何人?”

那年轻人攸然从雪地中站起来,四肢绽放,好像一头蛰伏了千万年的老龟骤然苏醒,一股雄浑英朗的气息升腾而起。只见他一袭白衣如雪,点缀着斑斑血红,双足深陷在雪地中,站得笔直,更显得身段修长。

那年轻人傲然道:“在下岳居正。”

“本届文武双科状元爷?”小捕快扬了扬眉,惊讶的喊出声来。这个名字最近红遍京师,他没有理由不动容,同时心中了然,敢情两个东瀛杀手伏击的就是他。他如今已经是朝廷命官,想必有人不方便直接出手,才假手东瀛人行事。

“在下略懂医术,来,让我看看。”

李布衣虽然不是专门悬壶济世的大夫,但是他内功修为天下无双,世间万物原理相通,所以医学药理触类旁通。岳居正自小师从李布衣,医卜星象均有涉猎,也不弱于寻常大夫。

说着,岳居正便步履沉凝的走到老薛身边,俯低身来,看着呼吸渐渐困难的老捕快,探手拿起他的手腕,开始为其诊脉。只见他凝神聚气,神色时而凝重,时而思索。而一旁的小捕快脸色更是难看,绷得铁青,双眼死死地盯着岳居正,心情随着他脸色的变化高低跌宕。

半晌,岳居正收回诊脉的手,剑眉微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小捕快瞳孔收窒,握手成拳,努力使声音保持平静:“状元爷,他……怎么样了?”

岳居正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滴,缓缓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什么?”小捕快的大脑嗡了一声,只觉得一股无尽的恐惧感蔓延全身,如同堕入无底深渊。

老薛的脸色顿时也变了,摇头苦笑,眼中全是泪花:“命该如此,不认也不行。唉,像我这种人,又懒又贪,平时没少欺负街坊邻里,大家都骂我必定会遭天谴,呵呵,也许现在正是时机到了。还好你没事,我黄泉之下见着你老爹,也能交差。”

“不,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小捕快跪在寒冷的雪地中,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

老薛躺在小捕快怀中,仰起头,看着明亮的圆月和漫天的雪花,眼神开始有点迷糊,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和你爹一样性子耿直,经常得罪权贵,老子都不知道替你们父子俩擦多少回八月十五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死性子嘛……”

说完,老薛剧烈的咳嗽几声,倒是和小捕快有几分相似了。

“是,是,我都听你的。”小捕快哽咽着。

老薛啊,你为什么要为自己挡下这一劫呢?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老薛已经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

小捕快抓着老薛不断颤抖的手,眼眶竟慢慢泛红:“老薛,你别说话,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状元爷,你再想想办法!”

老薛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过老子今天真开心。你爹是条好汉子,老子窝囊废了一辈子,今天总算雄起一把,是不是很威风?咳咳……就是苦了我的醒儿,这么小就没了爹……”

他本来已经准备好退休,颐养天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时遭到天谴。

小捕快的嘴角已经咬出一个血印:“老薛,你放心,阿醒就像我的亲弟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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