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的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走向完全出乎了李凭和七迦子的意料,待二人明白过来的时候,林大柱已经晃着喷血的身体向山坡下跑去。

消瘦骑手避开了山坡上那些人的视线,却避不开对面山坡上的李凭。林大柱被短刀插进脖子的时候,远远山坡上的李凭得真切。

山坳里,林大柱没有了头的尸体倒在地上,血已经在跑下山坡的时候一路流尽,有些剩余潺潺的流,润湿了山坡上的黄土。

风逐渐大了起来。

山坡上,李凭保持在着将要冲出去的姿势,被七迦子点哑穴和周身几个大穴,匍匐在杂草间,动弹不得。李凭只觉得头像是被轰隆隆马车撵过,睚眦尽裂。

变化来的突然,便是七迦子也没有想到铁剑门这么快就把林大柱杀掉。七迦子隔着空谷,着对面山上铁剑门的帮众啧啧感叹。

着额头血管蹦出的李凭,七迦子蹲下身,拍着李凭的肩膀,淡然道,“你冲过去也是于事无补,就凭你的武功,若是拿一把铁钎和一个人单打独斗,还有可能赢。现在那边那么多人,就这么冲过去,那几个人杀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穴道被制住的李凭,心血翻腾了数翻,却是终于回落了下来。李凭又何尝不知自己冲出去是以卵击石。只是着林哥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他本能的反应就是冲出去。

山谷对过,铁剑门还在有条不紊的屠杀着指月门的家眷,然而,这些已经在李凭的关注之内了,时间缓缓流逝,对于李凭来说仿佛过了数年那般漫。

李凭俯在地上,眼神与心里的七分悲怆三分暴虐冲突着激荡着,无处发散,一点点向骨子里沉积,侵蚀着一颗来着另外一个世界原本简单不曾沾染杀戮的心灵。

七迦子着浑身散发着悲怆气息的李凭,无法理解李凭这种对于身边人的多余情绪。

“我现在解开你穴道,若是你还有异动,我是不会让你落在他们的手中的。”七迦子着李凭眼中的血色逐渐退去,知道这个少年人的所有的恨意都埋在心底了。这七迦子在暗处窥探着襄阳,搅风搅雨,唯一所凭的就是不在各方势力的名单之上,这李凭但凡有一点风险把他暴露出来,灭口是必须的。

“为什么?”七迦子运指如风,把李凭的穴道点开,少年还保持着俯在地下的姿势,轻轻的开口道。

“什么为什么?”

“铁剑门为什么要杀林哥?”李凭慢慢坐了起来自言自语,也不想七迦子能够回答。

“几日前,在那松鹤楼上,郑家公子郑潜惨死,有一些证据指向有人在律津下了毒,那郑家便下手屠灭了律津镇。这种事情”

“律津下的毒?”李凭心中浮现了律津巷子里那个身影。还是有人下毒了么?会是什么人呢?

七迦子貌似不经意的扫过李凭的双眼,把李凭此刻的迟疑尽收眼底,继续说着,“屠杀过程中,却是杀出了个高手,郑家人折损了很多。”

七迦子说到这里,自然是引出丁师傅的重头戏,七迦子却是在李凭眼中到了茫然。

“白云楼的人,全死了?”固然已经知道了律津被屠,李凭仍然问了一句。

“没有。”着李凭继续火热起来的目光,七迦子继续讲着,“白云楼的人?那个高手就是白云楼杀出来的。”

“白云楼里杀出来的?”

七迦子拿到李凭情报的那一刻,便从来就没有把李凭当作少年人待,此刻提及半步宗师,就是想李凭对于这个事情的反应。

“当夜,有个高手在律津,反杀了郑家一下。”七迦子说完这句话,眼睛死死的盯住李凭,“那个高手,便是白云楼里的厨子。”

“白云楼的厨子?”李凭惊讶的眼睛都快跳出来了,着七迦子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现实,脑海中过了一下白云楼中的厨师,竟然没有没有想起谁会是隐藏在身边的高手,“哪一位?”

“姓丁的。”

“丁师傅?”

“经过推算,你们的丁师傅是一位半步宗师。”着李凭怔怔的样子,七迦子对礼品的反映很失望,轻描淡写的加上了一根稻草。

山坡上,一阵沉寂,任李凭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

风渐渐大了,把远处的浓墨般的云彩堆积到了一起。

不知何时起,七迦子抱在胸前的右手,从食指到指按照相同的节奏,依次敲击着左臂。

“关于那半步宗师,我得到的消息不多,要和你确认下。”七迦子瞄了一眼远处的束手站立的冯大川,眉头一皱说道。

“当晚那郑潜死于松鹤楼上,律津有很大疑点,那郑家何曾有人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何逞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于是当夜便屠了律津。无往不利的郑家,这次却没想到提到了铁板上”

“最有意思的是,那天律津镇上,还有一个人,宇文拙。那郑家本来打算一石二鸟,屠杀律津在把宇文拙神不知鬼不觉的也解决掉,杀死宇文拙的责任,没人愿意担。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杀出个半步宗师,郑家的人折损过半,让宇文拙也跑掉了。”李凭听得一头雾水,七迦子却没有向李凭说明宇文拙是谁,径自讲着。

“围杀金羽卫统领宇文拙,郑家该怎么解释。”七迦子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露出邪魅的一笑,“可是堂堂金羽卫统领,这个时候出现在襄阳城外,这件事又怎么说呢?”

“不说这些,还是继续说你家的半步宗师吧。”七迦子已经陷入自言自语阶段,“所有的这一切,都被你们白云楼杀出的丁师傅给搅和了。”

“本来屠镇围杀宇文拙,是个伪装的很好的神仙局,可是,突然冒出个半步宗师,这才是有意思了。假神仙局被套进真神仙局里去了。”

七迦子着天边已经愈黑的天空,皱着眉头道,“神仙局,又岂是凡人能玩的,玩得多就会变成鬼了。”

天师安在,枕戈泛舟。天下就四大宗师,本来都已经很拥挤了,现在又冒出个半步宗师,现在天下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白云楼。”七迦子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结果一查,哈哈,有意思,整个白云楼,有三人的身份,都查不到。”

“那半步宗师的驼子和袁掌柜,多少势力探查过了。不仅驼子的身份来历不明,那个袁掌柜的姑丈也是下落不清不楚。”

“王老先生,字信之。鄂州人,本是一个潦倒生,屡试不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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