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殃与凤绾几乎是同时动身!

墨殃一把擎住靳伯成左臂,封了他的穴;凤绾扶动姜氏的身躯,止住她胸腔的穴道,随后用力将她喉中的花汁逼了出来。花汁浸在她乳白的衣裙上,印出殷红一片。

她不顾墨殃的拦阻,失声大喊:“出去,出去,让我救她,让我救她!”一边割破手臂的血管,又将姜氏肚脐划了一条血线。血线不长不短,刚好触及胎儿。血液沿着伤口处流淌至姜氏腹中,又顺着血管传导至胎儿全身,与其混合交融。

姜氏方阖上的眼睛蓦地睁大,呼吸也和缓顺畅起来。墨殃见姜氏情况好转,方才安心让凤绾一人救治。

血液浸染了胎身,惊动了奈何桥畔不愿投生的孤魂。

透过他们的眼,她看到了那关押她数千年暗无天日的冥界。此时的冥界,与当日大有不同。无尽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偌大的窟窿,青白相间的光柱矗立着。那光,像是破荒的太阳!一些孤魂贪恋凡间,以为攀上清光柱就能回到阳间,于是不再甘心轮回,不愿忘却前尘旧事,冥界的秩序由此打乱,至今都未能修复。

血印在桥上一具游走的孤魂的骨架之上。像是受到召唤,那孤魂随着血迹的来路归位,降临在姜氏腹中。

疼痛一应而来!

胎儿灵活地在姜氏腹中挣扎,那是她数日来从未感觉存在的生命,此刻正要冲出她的身体。

姜氏两手紧抓着玉枕旁的纱帘,冷汗从她额间不断涌冒。被褥那头已经隐隐可见鲜红斑驳的血迹,混着秽物,在空气中弥漫这一股令人恶心的腥味。

这一胎怕是凶多吉少!

前厅的陵端闻见这秽气,便知是何征兆,急忙躲过屏风跑来诊治。他一把掀开压在姜氏身上的沉重被褥,准备为她接生,一边安慰道:“娘娘放心,孩子保住了!”

姜氏按照他的法子吐气纳气,可她却已使不上任何气力。

陵端剪掉了她的脐带,腥血染在他的手上。此刻他脸上的虚汗绝不比墨殃少!突然,他神情变得有些严峻,对看了凤绾一眼,那眼神像是惋惜: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屏风那端的墨殃禀报:“君上,娘娘身子虚弱,又有奇毒侵体,怕是挨不住了……为今之计,唯有弃母保子,方能救下小殿下!”

墨殃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幸被上邪托住。他双目无神,语气飘忽:“你说什么?你给本君再说一遍!”

陵端正欲再奏一回,却被他一句回噎:“庸医!无能的庸医!”

他忍不住冲进后殿将陵端一脚踹在地上!他要将整个酃湖四院一并废除!他还想杀人,他想杀了那意图谋杀的靳伯成!是谁放他进来的?是谁举荐他进来的!他顾不得任何宫规俗礼,只想此刻飞到姜氏跟前,握紧她的手,跟她多说几句话,尽管他们并无多少知心肺腑可言。但只要他看着她,他的双眸落在她身上,他能将她安放在心里的任何一个位置,那就足够了。至少对她而言,足够了。

上邪不遗余力地将他拦截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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