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严肃出门,齐琰也无可奈何的回了自己的上房,自己不能出门,也没约束了长随小厮。虽然不知道自己说话好不好使,还是吩咐了齐安,客栈中留的一两人,其他人若是有事,可以出门,然后关上房门睡觉,这两三天赶路赶的也是累。
第二日清晨齐琰就被外面的喧闹吵了起来,客栈中的客商早早起来忙活行程,要早饭的,忙活行李的,人呼马叫,店中伙计忙个不停,喧闹一时。
小厮伺候了齐琰梳洗,随便吃了早饭,齐安早已安排了车马,一辆装随身的行李,一辆齐琰乘坐,随从和小厮皆是步行跟随。
行了约有里许地,齐琰撩开车帘,入目的是帆樯林立,车马如梭,人流如织。码头边的仓库大敞着门,光着脊梁的苦力搬着沉重的货包,踩着搭在船上的跳板装运货物。又有货物从船上卸下,送入仓库或直接装上马车拉走。
衣着光鲜的商贾掌柜,呼喝指挥,青衣小帽的随从小厮奔走不停,间或有挎着篮子的小贩沿街叫卖吃食。又有出行旅人,背包带裹,扶老携幼,匆忙的寻着自家要坐的船。
齐琰一行车马也被拥堵的行动艰难,齐琰跳下马车,两个随从在前面伸手排开拥挤的人流,齐安落后半步陪在齐琰身侧,两个小厮紧随其后,四五个搬着行李的苦力小心跟随,两个长随压后。
行不多远,见得一艘双层楼船,长有七八丈,高约两丈多,高高竖着两个桅杆,桅杆顶飘着写着惠通行字样的番旗。船帆落在船顶,楼船前后甲板搭着两个跳板,后舱跳板正有苦力搬运着货物。
昨日所见李掌柜正在前甲板,远远见到齐琰一行人,早早的就下了船等在跳板边。相互见了礼,齐琰让李掌柜自去忙,率先登上了船,长随小厮去安排行李,齐琰也没进船舱,站在前甲板四处打量。
见得齐安不知何时跑下船去,正给刚从一辆马车中出来的严肃行礼,严肃不耐的摆了摆手,齐安知趣的退到一边,严肃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上了船。
严肃见了齐琰不过说了句,行程还远,表侄自便,便抬手掩住嘴中的哈欠,转身进了船舱,自齐琰身边过的时候,还能闻见严肃身上的酒气与脂粉气。
船下又有四五辆马车驶来,李掌柜小跑着迎了过去,前面大车先是跳下来两个丫鬟,伸手去扶车中之人,后面车中下来的丫鬟婆子也围了过去,车上下来两个带着黑色帷帽的女子。
皆是身穿素淡衣衫,衣衫上锁着白边,看来也是有孝在身,前面的女子看着年长,行走间肩背挺拔,步履从容,自带一种从容气度。对向她行礼的李掌柜微一摆手,随口吩咐了什么,脚步不停上了后面跳板。
后面的女子看着身材高挑,身姿袅娜,双手握在身前,微低着头,行动间,裙摆微动,行动间如穿花拂柳,前呼后拥的也上了船。
再一会儿,听得脚步声在顶层甲板出来,想来这就是李掌柜所说的惠通行的东家了,这行人上船后,四五个身形敏捷的汉子也上了船,这些人刚刚散在附近的码头,齐琰却是没有注意到。
船工将跳板拉回船上,几根船篙撑在在码头边,船工喊着整齐的号子将船撑离了码头,利落的升帆转舵,楼船顺利的进入了主航道。
齐琰站在甲板上看了一会儿沿岸风光,人烟渐疏,看得也没了意思,就在船上闲逛,楼船一层上是一些舱房,到了船尾,却有从人守着上层的舷梯,齐琰转了一圈也没了意思,只得回到前舱自己舱房休息。
严肃是一整天不见露面,到了入夜时分,齐琰听到隔壁舱门开合,随从匆忙进出的声音,知道严肃醒来了,过不多时,有小厮来请齐琰过去。
齐琰到了严肃的舱房,陈设与自己的舱房无二,严肃坐在小几前正吃着饭,点头回了齐琰的礼,端起饭碗,几下吃完,放下碗筷,接了小厮递过的毛巾,擦了手脸,方对着齐琰笑道。
“表侄可是觉得我荒唐?”
“岂敢!”
“哎!我也是身在商场,身不由己啊!这泗州城乃是汴河漕运之要地,商贾云集,商机无限,昨日应酬几个商号掌柜,也是为了京中生意庶务,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是!表叔辛劳!”
“表侄定是奇怪,我怎么就从了商。”
齐琰做了感兴趣的样子看着严肃,等着他往下说。
“我严家也是世代从军的将门,现在家中我父,我兄长,我弟兄皆有军职,我本也想在军中搏个前程,可是。。。。。。。”说着严肃叹了口气。
“如今舱内无人,我也便与表侄说了京中实情,表侄想是心中早已困惑已久了。”严肃稍停话头,见齐琰在认真倾听,接着道。
“自从当年你祖父,父亲牵涉进宁北侯那桩大案后,不一年,老伯爷过世,我姑父接了爵位,这爵位就降了一等,成了勇毅子爵。”
“等三年孝满,姑父又在军中求职,不过得了一个南衙卫军参赞,没有统兵之权,就是这样,还是被人暗中排挤,最后只挂了一个闲差,在家赋闲。”
“京中勋贵甚多,各家联络有亲,四时往来,子爵府也得硬撑着场面,多年下来,府中亏空日甚,到得前几年,家中管事掌柜处事不利,姑父与表兄自不能出面做这有失身份的庶务,姑母就叫了我来帮忙。”
“哦!”齐琰作势点头赞同。
“我不忍姑母劳累,家中父兄皆在军中,也不缺我一个,只得扛起了这个重担。这几年在我操持下,府中状况也有了转变,稳定下来,几个商铺也联络了京中有势力之人,只待放开手脚,不几年,府里繁盛必定更胜往昔。”
“姑父这些年也四处请托了一些交好的勋贵,想谋个实职,不能被人小瞧了子爵府,可是当年北宁侯一案牵连甚广,京中人人自危,哪里敢帮姑父。”
“你二叔,我表兄也是仕途坎坷,不过是在京中禁卫之中挂了一个名儿,领了一个七品的武职,今年初,听得北方与契丹有战事再起之意,也不顾姑父姑母反对,硬是去了定晋卫,要给子爵府搏出一个荣光来,哪里知道,哎!”严肃摇头叹气,尽是无奈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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