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有多大,没有人说的清楚。以津河为界,往北是梁国,往南是楚国。两国对峙了几百年,终于在十年前以梁国吞并楚国结束。十年间,多少楚民流离失所,已不可胜数。

中州盛京,是为梁都。每日车水马龙,商贾云集。明面上的交易繁荣,暗地里的买卖同样如火如荼。花柳生意更不用说。如今举国皆有一句说法,“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则楚国女奴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在盛京郊外的一处庄子,此时正是春末。院子里一棵老槐树,郁郁葱葱。槐花的花骨朵悄无声息地绽放,随一阵轻轻的风打着旋飘落。一点一点,仿佛下雪一般。落在地上、人的身上,到处都是。

两排八岁到十二三岁的女孩凝神屏息地跪在院子里。这些女孩都身形瘦弱不堪,衣服下的手臂可隐约看到鞭打的累累伤痕。每个人都低着头,一动不动,眼睛里闪着惧色。一看就是被打怕了的。

大约没过多久,就有脚步声传来。

“林姑姑您这边走,这次又来了些新货,长得个个水灵。”

还未见其人,就感觉到他谄媚的小人嘴脸。正是那人贩子刘吉。

“哼,你别当我不知,除了我怜香苑一家,你还同时跟红鸳阁等做生意。是不是挑剩下的,我也不清楚。但若这次货不好,你也别来我怜香苑送人了。”来人声音婉转动听,却不怒而威。

“啊哟,这谁大嘴巴,小人怎敢!姑姑可别信了去!”

女孩们低垂脑袋不敢抬起,全都毕恭毕敬地跪着。

只见一弓背哈腰的男子引了两位过来,一个是半老婆子却风韵犹在,另外一个一看便知是位风月场里很有威望的人物。应是刘吉嘴里说的林姑姑。

林姑姑风姿绰约不是一般角色。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已是盛京最有名的伶人馆的主人。一缕垂肩发束及腰长度,头上简洁的盘发用玉兰簪轻挽着,两侧璎珞流苏步摇随风而动。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天生一副媚态却又有一种威严。想是风月场摸爬滚打多年积下的气势。素色衣衫不染纤尘,眉心一点红痣,似喜似悲。

“姑姑,这就到了,您瞧。”

林姑姑并未搭理刘吉,她使了个眼色给带来的婆子。

婆子会意,上去麻利地一个一个去看跪在地上这些姑娘的身材、皮肤、眉眼。让她们一一张嘴看牙口。甚至拉开胳膊,闻闻是否有狐臭。

婆子摇着头边走边看,万分嫌弃这些脏兮兮的女娃,眼里满含鄙意之色。

好些姑娘本跪的端正,无比期待,但当婆子看也没看一眼走过之后,只得失望地泄了气。

刘吉也有些担心,若是这批女孩里,一个也挑不中,怕是自己也交代不过去。眼看这婆子挑选到最后一排。一个身材瘦小的八岁女孩依然跪地笔直。

“来,你站过去。”张大娘拉着她起来。可是,这小小的身体却固执地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唉?这丫头是聋了还是哑了?叫你站过去,没听见吗?”张大娘在怜香苑颇有实权,向来呼风唤雨,心想还制不住一个小丫头,撸起袖子就要去打。

刘吉也急了,好不容易怜香苑看中一个,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也破口骂道:“嘿!小贱蹄子皮痒了是吧,看我不把你骨头打散!”

张大娘开弓的手掌正要打来,那小丫头挺着腰板说道:“慢着!我有话要说!”

瘦小的身子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这小小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她是疯了吧!她还想不想进怜香苑了?!

“张妈,听她说说。”林姑姑看着这小小的人却颇有气势,倒来了兴致。张大娘放下打人的手,却瞪着恶狠狠的眼睛,似乎在说,要是不说出些有价值的,下一秒就要了你小命。

她微微坐正了些身子。

“姑姑,杜若愿意跟姑姑去。能被姑姑看中,是天大的福气!可是”

“可是什么!”张大娘也不明白,去伶人馆做伶人可不比当奴隶好多了。林姑姑示意这个叫杜若的女孩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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