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喊道:“凭什么啊,我唯一的朋友,我两个月前还在给他讲题,还跟他一起讨论要报考哪个学校,将来要干什么,他答应我要努力考清华,和我一起!结果就死了!骗子,都是骗子!谁的话都没有实现过!”
他把我揽进他的怀里,任我的泪水浸透他的衣服,边摸着我的头,边安慰着“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绾绾你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放弃你自己。”
我一把推开他“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还听不懂吗,我是仅仅就是因为他吗?!”
他也严肃起来:“那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我想死!”我使出我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句混账话……
我哥这巴掌打得结结实实,他是军人,如果使出浑身的力气足以把我的耳朵打聋,可我只是被他打趴在地上,他站起来,指着我喊道:“周玉绾,你混蛋!你不就是想说你恨你爸还有你妈,恨他们为什么剥夺你的童年,为什么不给你快乐,为什么总是为了工作不回家,不能回来陪你吗!对吗?我懂你吗?!”
没有说话,没有反驳,我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他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他捏着我的肩膀愤怒地说:“周玉绾,你成年了,你不是孩子了,你能不能不说这么幼稚不负责任的话!”
“如果和你一起许下梦想的人,突然有一天不在了,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伤心,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情感,你不能反驳吧!我只是表达我自己的情感,她凭什么说我幼稚,凭什么说李良树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她是中科院的博士生导师,是科研组的负责人,她伟大,她牺牲家庭努力干工作,我不怨她。可是她凭什么不允许我交朋友,不允许我看电视,甚至不允许我笑!多可笑,不允许我笑!她亲手把我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人!”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是为你好,希望你好!”我哥依然在为了她辩解说着苍白无力的话。
“她对我好的方式也许并不是我能接受的方式!我没有朋友,没有娱乐,没有开心过,这是好的结果吗?”
沉默良久,哥哥抱着我,揉着我的头发,“我也曾经叛逆,或许这些年我在家会同样叛逆,但我始终知道,他们近乎不正常的行为总有一天我能理解,能接受。再浑蛋,我也从没有说过我恨父母的话,即使我们不接受,也别让爱咱们的人心寒,行吗?”
对于我来说,大我七岁的哥哥就像爸爸一样照顾我,放纵我任性,容忍我一切。我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从小到大我都是和这个哥哥在一起,他给我做饭,送我上学,和我说知心的话,可他也同样叛逆。
我大伯父是国际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从小把哥哥当成音乐人培养,他小学就过了钢琴和小提琴的十级,是炙手可热的音乐神童,可越长大,他越讨厌音乐,高考时缺考音乐加试,逃考英语,报了飞行器设计与制造这么一个让家人大跌眼镜的专业,为了和我大伯父对抗,大学只上了一年就从学校直接入伍,成了中国人名解放军空军的士兵,本来已经计划好的人生,彻底被他自己弄得粉碎。
我们周家的叛逆是与生俱来的,我的爷爷奶奶是农村人,为了证明农村人也一样能有所作为,我大伯父拿着仅有的积蓄和我爸爸从农村出来,爸爸读书,伯父给军工厂的文工团打工,伯父是大器晚成,最后自己成立交响乐团担当首席小提琴手,他希望能用自己条件给我哥一个不辛苦的人生。我爸爸高中毕业就入了伍了,当了中国人名解放军的飞行员,最后屡立军功一路做到军区空军司令员,前年提干变成了军区参谋长,中将军衔。
光荣的我们家这点儿事儿被外人艳羡,其实只有我哥和我知道,有我们这样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我爸爸,没有父子在一起的欢乐时光,他们努力工作得到的今天,是以我们缺失双亲的照顾换来的。
也许你会说,有得必有失,我们有别人奢望不来的家庭,就必须承受这些,可是如果你真的真的处在我们的位置,你才会真正的明白什么是压抑,会有多么渴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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