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阳光照进魏府正阳殿,照在郡主赵氏的脸上,她已是年近四十岁的女人,不休不眠,整整熬了一夜,魏府失火,曾经珍藏的许多家书古董被付之一炬,受损的物件需要清点,灾后破损的危房需要拆除,战事正紧,赵氏只能利用夜晚这点零星的时间来处理内务,仅仅是财务的损失尚不足为惜,但被焚毁的大量武元军文书调令引起的赵氏的疑心,在赵氏身边聚齐一群文人武将,人们将纵火案的矛头指向了那个执掌凉国生死的统兵大员——宋子龙。

就在纵火案前夕,赵氏就已经怀疑粮库亏空案的背后就是这位他们魏家曾经依仗的爱将,军中宋子龙的敌对派趁机向赵氏献言,指控宋贪赃枉法,但毕竟进言者大部分出于私心,赵氏没有在意,再怎么说,宋子龙是早年曾跟着魏恒出生入死的人物,而粮库亏空则给了赵氏当头一棒,她也愈发疏远宋,南苑纵火,使得她彻底站在了宋的对立面,这恰恰证明了宋子龙是在蓄意销毁罪证。

赵氏揉了揉眼,起身走到殿外。佣人们在这个时候都纷纷起床,来来回回,打水,倒粪,清理院落,下人们见了面,互相嘘寒问暖,打情骂俏,人气蒸腾,闹哄哄如南市。

赵氏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昨晚写好的手谕,手谕上写着提审罪臣虞世基。

既然物证已不在,只能靠人证来判案,在武元军众多将领中,虞世基嫌疑最大,他和宋子龙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是军中除高洪以外,晋升最快的一名将领,同时也是公认的能力最差的一个,平日里领兵打仗不行,歪门邪道投机倒把倒是行家,引起不少公愤。

宋子龙贪腐,需要一个实际操作者和执行者,虞世基无疑是最佳人选,若能从虞这里撕开一个口子,定能将宋这颗大树瞬间扳倒。

调令是昨夜写好的,疲劳过度的赵氏还没来得及命下人发出去,便伏在案上睡着了。若是当夜调令被人送至地牢,也许整个凉国将是另一番命运。

管家司马锦,看到郡主醒了,赶紧拿起一件貂皮搭载她肩上。

赵文君将手谕交给一个年纪不大只有十六七岁光景的小内卫,交待清楚后,小内卫快步走出魏府,就在他开门的一霎那,一只凌厉的箭羽,从门外飞来,正中他的脖子,鲜血如同瀑布一样喷涌而出。

旁边打扫的几个丫鬟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快关门!快”几个内卫迅速跑过来,摆出盾牌阵,护送郡主回到内屋,一边对着门卫大喊。

......

泽来打拳打累了,翻墙回到院子里,纪老先生已经醒了,从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泽来赶紧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一头钻进被窝里装睡,也许是方才弄得有些累,装着装着竟真睡着了,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时只听见门外一阵交谈声。

“这位军士,那几个孩子在睡觉,我这就去把他们叫醒”

“不用了,郡主急着让孩子们回去,我们自行进去便可。”

门外零零散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泽来心想

“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他跳下床,推门出屋,和上官静彤幢在了一起。

“喂喂,走路不长眼!”

静彤没心思搭理他,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海棠和敛秋收好随身的东西,海棠手忙脚乱的打理着衣服,敛秋却呆立不动,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三个当兵的。

“敛秋,你干嘛?快收拾啊”海棠见敛秋不动弹,便催促道,可敛秋不为所动,目光落在三个人当中的一个领头的,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材中等偏瘦,脸颊蜡黄微微向里凹,在魏府千金面前,虽然神色谦逊,但目光透着股邪性,上身穿着狗皮软甲,看不出军阶,但可以判定是个混迹军营多年的老油条。

“敛秋,你要是不想被人看出身份就快收拾,出了事我可帮不了你”静彤低声提醒道。

敛秋这才不情愿的朝着一堆行李挪步。

“大小姐,小少爷,奉郡主之名,现接你们二人回府,车马已在门外备好,请二位随我来吧!”

领头的上前施礼,客气的说道。

“有劳了”

“我们去外面候着”他的带着人朝门外走。敛秋暴起,窜到领头的前面挡住他去路。

“银子你拿了多少?”

敛秋低着头,翻眼盯着他,满脸凶神恶煞的问道

领头的说话有些打颤

“什?什么银子?我不懂你说什么?”

“拿了多少!快说!”敛秋怒吼道,一股草原人特有的狠劲让对方有些害怕。

“敛秋!你干什么!”静彤喊道。

“你这个丫鬟,凶什么凶!别以为你是小姐身边的人就这么放肆”旁边两名当兵的看不惯,去推敛秋。

敛秋突然上前一步,手伸到一名军士的腰间拔出利刃,抡起胳膊,一刀隔断军士的喉管,鲜血蹦出。

周围人,包括魏则来在内,都吓得呆住了,他头一次见到一个戎人,毫无征兆的杀人,干净利落如同切菜,

旁边的一名军士魂儿都丢了,伸手去拔剑,可情急之下,剑卡在鞘中,怎么都拔不出来。

敛秋一刀捅进对方的心脏,对方倒地抽搐了两下,便归西了。

则来抄起墙角的一根扫把,这是他唯一能用的武器,他挡在静彤和海棠前面,举起扫把对着敛秋,声音颤抖的说道

“我,我告诉你,你别过来,我,我可是是,会拳法的!你,你站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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