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早晨,山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昨夜一场小雨,瑟缩的草木,雨露均沾。山路上,一个青布衣衫,面有疲色的少年行色匆匆,风尘仆仆,没有随从,也无坐骑,大概是已经走了不少路吧。
星夜兼程,额头上早已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撩起衣袖,拭去汗水,微喘口气,为了避开杀手的追赶,赵无极乔装打扮,早已换了一身行头,青布衣衫,发髻高挽,暗藏宝剑,扮相上俨然是一个普通庄户人家了,风餐露宿,此时的腹内已是饥渴难耐,是该找一处歇脚之处了。
当一抹红日从地平线升起,霭霭晨雾顷刻间烟消云散,山间的早晨,空气清新,深吸一口气,不仅心旷神怡,精神顿时也抖擞起来。
前面是一处高高的山岗,无极皱了皱眉,手搭额头,极目四望,远处一股炊烟袅袅,大概是哪一户农家在做早饭,想到此,胃部一阵蠕动,那炊烟起处必有人家,总算能有一个落脚之处了。
看着很近,可是要过去也是颇费周折,一座山头过去又是一座山头,山道蜿蜒曲折,站在最高的山顶上,顺山脊往下看,群山像一个个低眉顺目的少女,点睛之笔则是那像丝带一般的山路。视线的尽头,赵无极不仅暗暗吃惊:居然有一片这样的世外桃源。
不仅有人家,而且还真是不少,这是一个很大的镇子,四周环山,中间是平坦的腹地,房子错落有致,镇中心热闹非凡,真是一个绝好的去处。
这就是桃源镇。
真是再好不过的镇名!
桃源镇的入口,是一个高大的门楼,一个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桃源镇,虽不甚华丽气派,倒也相得益彰。一条宽阔的大街,两旁是镇上的酒铺、客栈、裁缝铺、铁匠铺,一应俱全,蜿蜒而下的山路直通镇上。
衔月楼是镇上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三层高,琉璃瓦,金珠漆,门前两个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好生气派。门旁两个小马童,跑前跑后热情四溢的店小二,忙着招呼客人进来的帐台先生,可真谓生意兴隆。
“离开家,偷偷跑出来已经两三个月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山清水秀好玩的地方,可遇到的尽是一些乡野粗人,实在是无趣的很。”只见一位白衣女子坐在酒楼一处靠窗位置,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人来人往,两眼无神,若有所思的叹息。
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看起来白衣女子心事重重,即使面对如此可口的佳肴却也无心享用。
忽然,外面一阵嚷嚷,几个彪形大汉哗喇喇闯了进来。在这个安静祥和的小镇上,甚是扎眼。
人还未到大嗓门就嚷开了,“小二,小二,都死哪去了?”
“客官您请。”肩搭白布的小儿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把四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引至一靠门位置。
这几位彪形大汉倒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落座,将手中的鬼头刀重重地拍在桌上,引得一帮吃客侧目而视低头窃窃私语。
“你们这儿都有啥吃的?”
“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店小二连声不迭。
“去去去,拿好的尽管上,银子不会少你的,别忘了再来两坛好酒。”
“好嘞。”店小二一溜烟的向后房跑去。
坐在角落的白衣女子厌恶的瞪了一眼,扭过头去。
一个斜眉歪眼的大汉看到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顿时色从心头起,故意挑衅道:“看什么看,没看到大爷吃饭?”
“哼,眼睛长在我身上,我爱看哪里看哪里!”
“吓,竟然敢顶嘴?看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大汉蹭的跳起来,抓起鬼头刀,大摇大摆走到姑娘的桌前。
“就你们这几个歪瓜劣枣,休想伤本姑娘一根毫毛。”
几个大汉听到这刺耳的挑衅声,抓起鬼头刀就冲了过来,四个人把桌子围住,虎视眈眈盯着端坐不动眼看雪片似的大刀片就要朝姑娘砍过来。
几桌吃饭的看客早已扔下筷子,战战兢兢,斜着身子顺着桌沿偷偷地溜走。
店小二则一头躲在账台后,拿眼偷偷斜瞄,小心翼翼观察着动静。
“哎呦,我的腿。”两个大汉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在地,瞬间跪倒在地,鬼哭狼嚎。
两个人的膝盖上,一双筷子已经嵌入三公分深。
两外两个大汉惊呆了,手上的大刀也征在半空,两人望了望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同伴,又望了望安然不动的姑娘,仿佛明白了什么,缓缓放下刀,搀起同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夺门而去。
众人甚至看不清到底是谁出手,桃源镇这个地方不大,竟然也是卧虎藏龙。
此时酒楼老板躲在账台后,一双后的贼溜溜的双眼正四处观察着酒楼的一举一动。
只见白衣女子缓缓站起来,目光转向酒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只见角落处坐的赫然是身穿青布衣衫,一幅庄户人家打扮的赵无极。赵无极并没有理会,夹起一片牛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少侠相救。”
“救你的人并非在下,又何故答谢?”
“少侠做了好事又何必深藏功与名,再说了这酒楼的客人,也都相熟,姑娘我虽然眼拙,倒也看得出谁出手的。”
赵无极笑了笑,默然不语,算是承认了。
白衣女子端起酒杯,双手举上:”我敬少侠一杯。“说完豪气的一饮而尽。随后柳腰轻摆,坐在赵无极的对面。
”不知少侠来到此镇,有什么事吗?“
”过路客商,稍作歇息。“
”哦,原来如此。“白衣女子若有所悟,然而,明眼人也看的出,赵无极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一毫像是一位经商之人。
”敢问少侠大名?“
”敝人姓赵。”
“原来是赵公子,幸会。”
“姑娘芳名?”
“这……叫我小初吧。”
小初招了招手,唤来店小二,“小二,快,有什么好吃的都上来。”
小初初见赵无极,就对这位眉清目秀、侠义心肠的赵无极顿生好感。多日来的无聊仿佛被今日的英雄救美打破了。
赵无极微笑不语,仔细端详了坐在面前名叫小初的姑娘。双眸似水,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垂腰,解下头发,青丝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绣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绚烂。
赵无极不仅对小初产生了一种别样的好感,“姑娘是本地人?”
“也不是,说来话长,我是离家出走,只是不想让我爹早早将我嫁出去罢了,自我离家,也已经半年多了,来到桃源镇也才不过三个月,看到这里风景宜人,就一直住下来了。”小初也是快言快语。
“小初,小初!”是谁在叫她。
只见一个年约三十几岁的“黑罗汉”从门外过来,走到小初面前,自顾自坐下,捻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端起酒杯,仰头就喝。
“宗慧师傅,在客人的面前,还是这般无礼?哎呀呀,你看酒肉都要被你吃光啦?“小初的嘴上虽然颇有微词,不过看她笑眯眯的,应该是在跟和尚打趣。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宗慧和尚嘴里念叨着,手上的筷子并未停下。
黝黑面庞,大脸圆耳,倒也慈眉善目,身材高大,袈裟随意的披在肩上,腰间系着一个酒葫芦,不知佛门中竟有如此随性之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起来他跟小初姑娘确实及其熟络。
赵无极不仅心下暗暗吃惊,这和尚不但喝酒,而且还吃肉。哪像佛门中人?况且小初姑娘分明清楚,却并无制止之意。然而自己一个客家人,当着二人面,便不好意思开口问。
“这位是宗慧师傅,是到灵龙寺来的云游和尚,只是宗慧师傅虽然早已身入佛门,但是吃肉喝酒的习惯是改不了啦。”小初看到无极一脸奇怪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解释道。
实在有趣,一天之中,两个奇人。
一个绝美的少女,一个是喝酒吃肉的和尚。
赵无极只好向和尚点了点头,报以微笑,也端起了酒杯:”那我敬师傅一杯,在下赵无极。”
“什么师傅不师傅啦,我也无甚别号,只是喜欢大碗喝酒,所以人送外号“酒桶和尚。”
“酒桶和尚”,这个名号也是稀奇的很。和尚本应清心修佛,不沾荤腥,没想到却打破了赵无极对和尚的认知,实在是有趣的很。
只见他一边乐呵呵吃菜,一边自言自语:“这都秋天了,马上天气要寒冷喽。”见到小初和无极两个人相视无言,忍不住逗小初,”小初姑娘,是不是找到如意郎君啦,不会就是我们的这位贵客吧,哈哈哈,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哈哈哈。”
“哎,宗慧师傅,你就少说两句吧。”小初涨红了脸。
花和尚装作浑然不觉,继续打趣道:“如果小初姑娘看上这位公子的话,小僧可是很长乐意做个牵线搭桥的媒人,哈哈哈。”然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谁要你做媒?”小初脸上飞过一片红晕,嗔怪道,看到宗慧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吧,要和尚做媒,我还是头一遭听说。”
连一直呆坐不语的赵无极也被两人的一来一去逗的乐了起来,忍俊不禁。
“好啦,酒足饭饱了。”宗慧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嗝:“我说小初姑娘,明天你要干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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