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是以为你的母亲不顾羞耻地让他称自己姥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他的母亲了吧?”一个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的矮小女人正在冰天雪地里姿势难看地迈着蹒跚的步子,一双食肉动物般尖锐的眸子在深陷的眼眶里骨碌碌打着转,不时放射出向猎物发起进攻时经常会有的凶狠麻木不仁的闪光。

“你是属蜗牛的吧?”泽照没有得到回答,“如果你那蜗牛一般慢吞吞的双脚能够像你贼眉鼠眼的目光一样快速,那会为大家节省很多一闪即逝的时间。““贼眉鼠眼的目光”这样的形容让古谷感到有些讶异,也有些好笑。不过这也怪不得泽照,他好像天生就对大嘴巴神经过敏似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见到她,他胸中沉郁着的怒火就会在瞬间被点燃。更何况自打大嘴巴一走出她那坟墓一般死气沉沉的巢穴就来不及似的丢过来一个很不友善的问句到现在,似乎一个世纪都要结束了。那种蜗牛爬行的速度,真让人受不了。泽照三岁那年跟大嘴巴的不欢而散,四年之后的狭路相逢。虽然隔着老远的距离,古谷还是不费力地感觉到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急迫气氛。

“你的舌头还好吧?”泽照目光如冰地稍稍向前俯视着大嘴巴,四年的时间已经成功让泽照从体格上战胜了矮小但结实的大嘴巴。和代表着关心的话语一同出口的白色气体,在冰冷的空气里迅速凝结成一个个几乎肉眼可见的细小又透明的冰凌,在半空中毫不迟疑地跌落。泽照耐着性子等待着,看大嘴巴会不会脱口而出那句“你就是个没有能力去爱的小男孩”那句话。如果她胆敢说出口的话,他、泽照、那个没有能力去爱的小男孩,会让她切身感受一下那句话变成具体行为后的真实效力。

首先,泽照并不在乎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不喜欢被别人品头论足指指点点,尤其当那个别人是大嘴巴的时候。再者,如果今天她说了四年前她曾经说过的话,他会把那句话当成连接现在和过去的一条有形的纽带,他打算沿着这条纽带做早在四年前他就该做的事。

“你们看上去真像母子呢。”大嘴巴突然间转换的脸色让泽照的打算暂时搁置了下来。“像母子”这个说法如一个陌生的外来物般同时让古谷和泽照感到不自然。泽照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母亲”这两个字眼对他来说是那样陌生的遥远。七年来他接触到的真正有这种关系的两个人也就只有姥姥和古谷而已,而她们两个人的情况又很特殊,这让他很难对“母子”这个词有比较清晰精确的概念。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古谷和泽照两人长得还真是惊人相似呢。尤其是在他们安静下来的时候,那种好像在沉思、目空一切的神情,这点连大嘴巴都注意到了。不管大嘴巴所说的话是否言不由衷,她确实道出了一个显而易见却被当事人长久视而不见的惊人事实。家中莫名其妙突然多了一个人,但是古谷从来没有试图向母亲打听过这个小男孩的来历,她甚至从没有过诸如此类的想法。仿佛她们生下来就是一家人似的,没有人会因为和另一个人在共同的房间里同进同出而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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