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愣,捂草木灰?孩子脑袋上磕那么大个口子,是捂点草木灰就能解决的事儿吗?他们不让请大夫,不就是怕家丑外扬吗?怕周秀儿打侄女的事情传出去,老周家脸上无光,怕周秀儿名声坏掉,嫁不出去。
草木灰,还真敢说,三房的大宝儿平时淘气,手上哪怕划个小口子,婆婆能扯开嗓子骂上半天,恨不能拿人参把那口子捂上,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孩子脑袋上磕个大口子,出了那么多血,竟只能拿草木灰捂着?
“爹,孩子淘气,不小心磕了头,给家里添负担了,是媳妇的错。可小米毕竟是老周家的血脉,真要是磕出个好歹,日后孩子爹回来,我怎么跟他交待?”林氏狠了狠心,揪着心说道:“请您老发发慈悲,先给孩子请大夫吧!”
话里有话,话外有音。
周新贵听了林氏的话,微微的抬了抬眼皮,似乎在考虑当中。这大儿媳妇是秀才的女儿,认识些字,说起话来,办起事儿来,还真是了不得。
许氏在一旁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林氏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才冷声道:“爹,小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媳妇也不活了,不过,我死之前,必定要去衙门讨个公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林氏知道,她这话说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为了女儿,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许氏一个哆嗦,眼神像刀子一样朝林氏射了过来。
“放你娘的狗臭屁,啥叫杀人?你这个没良心的扫把星,我们老周家哪儿对不住你,你竟把这样的屎盆子往我们秀儿脑袋上扣?我的老天爷啊!你快睁开眼吧,看看这灭绝人性的畜生吧!降个雷劈死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吧!我们老周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这么个克人的玩意儿……”许氏连哭带唱,声音忽高忽低,语调阴阳顿挫,好不热闹。
屋外的吴氏一笑,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周新贵和许氏不准林氏去请大夫,说到底还是担心这事儿传出去对女儿的名声不利,依着他们的意思,那是宁愿孙女死了,也要保住女儿的名声。
林氏自然不愿意让女儿有事,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小小年纪又懂事又贴心,如果女儿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也活不成了。林氏暗暗给周新贵递话,意思是愿意对外说女儿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可就是这样,周新贵和许氏也不为所动,不得己,林氏只能豁出去,说了要上衙门告状的狠话。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就僵在这儿了。
林氏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儿哭,她似乎能感觉到孩子的体温在一点点的消失,胳膊上湿乎乎的,那可都是女儿的血啊!
“爹,您老发发慈悲吧!”林氏跪行了几步,一双泪眼使劲看着周新贵,“看在大海的面子上,您老救孩子一命!”
提到周大海,许氏的哭嚎突然就断了。
周新贵也若有所思。
“爹。难不成您真要为了这一点小事,把全家拉到衙门口去不成?”林氏是在用周家的声望来逼老爷子就范。
果然,周新贵手里的旱烟杆子一顿。他看了大儿媳妇一眼,才道:“说什么胡话呢,孩子磕了就得看,大夫自然是要请的。”他转头对许氏道:“给大媳妇支五百个钱。”
许氏瞪大了眼睛,“五百个钱?”她的声音尖尖的,拨了好几个高。
“喊什么。”周新贵瞪了她一眼,又道:“去请大夫吧!”
林氏又喜又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冲出屋。
门外的吴氏被捉个现行,林氏这么一冲,差点把她撞飞了。
吴氏尴尬的笑笑,“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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